昨日大儿子明明还好好的。
慕凌轩立刻命人去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夫过来，老大夫按照以往的经验，搭脉诊治，只是很快，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脉相……
他怕是自己诊错，又去翻看了病人的眼皮，口舌，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
见老大夫收起药箱，慕凌轩忙问，“大夫，我儿子他怎么样，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不知怎的就昏迷不醒，老大夫您看需要开些什么药，我立刻命下人去采买。”
慕凌轩紧张地盯着老大夫的反应，却见老大夫摇了摇头。
老大夫叹息着说了四个字，“侯爷，节哀。”
节哀？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闷雷敲击在慕凌轩心头，他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儿子，昨日他还跟儿子一起吃饭，父子两还约好一起去狩猎场，今日怎么就……
“不可能。”他猛地抬头，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衣袖，“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会死，一定是你诊错了，你赶紧再回来重新诊治，定要将我儿子救回来。”
慕凌轩年轻时是武将，力气颇大，老大夫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侯爷，老夫知道您失去儿子伤心，可令公子已经没有了脉搏，身子都已经凉了，老夫只是个大夫，实在回天乏术。”
老大夫费力地将自己胳膊抽出来，撸起袖子一看，半边胳膊都青了。
他不过是来看个诊，遭这种罪。
怕侯爷激动之下再对他出手，老大夫赶紧告辞离开。
慕凌轩不信邪，又请了几名大夫，得出的结果都一样。
“怎么会这样。”慕凌轩脚步踉跄。
这时候，慕自秋从门外进来，“爹，众宾客已经到齐了，娘让我过来问爹和大哥什么时候过去，大哥他……”
他话说到一半，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
再一看，大哥还躺在床上，他皱眉问，“大哥他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要不要请大夫？”
慕凌轩摇摇头，整个人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缓步走到大儿子床边，哑声道，“你去告诉外面的宾客，今日的宴席取消了，顺便把你娘叫过来。”
慕自秋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去照做。
宾客们听到宴席取消，都好奇出了什么事，却见府上的下人们将院中的红色绸带都换下，换上了白绫。
白绫意味着什么不用解释大家都明白，宾客们虽好奇出事的人是谁，但现在也不方便多问，纷纷告辞离开。
喜事变丧事，这样的事情换到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于曾柔知道后几乎哭瞎了眼睛，林望明和林望轩兄弟两也以最快的速度从书院赶了回来，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他们只感觉天都塌了。
大宣朝，人们一般会将死者停灵七天。
看着棺椁中像是睡着的人，于曾柔用手帕轻轻擦拭大儿子的脸庞，“这都七天了，流云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相公，你说会不会是大夫诊断错了，流云只是睡着了，睡够了就能醒过来。”
于曾柔幻想着，幻想着儿子还能醒过来，再叫她一声娘。
抚摸着儿子冰凉的面颊，于曾柔忍不住落下泪来，泪水滴落在林流云的面颊上，顺着脸庞滑落。
就像林流云也在跟着哭泣一般。
“柔儿，别这样，若是流云见你这样伤心他走的也不安心。”慕凌轩搂着于曾柔安慰，但他的眼眶也是一片通红。
“是啊，大哥最是孝顺，一定不希望看到爹娘如此伤心。”慕自秋劝道，“时候不早了，爹娘赶紧回去歇息吧，我在这陪着大哥，明日就是大哥出殡的日子，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大哥如今走了，爹娘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样也能让大哥能走的安心些。”他在灵堂已经守了整整三日，此时眼中满是红血丝。
见他如此，于曾柔才惊觉这几日光顾着忙大儿子的事，忽略了二儿子。
自秋自幼身体不好，平日里都是细心将养着，如今见他面容憔悴，于曾柔心疼道，“自秋，娘和你爹不累，倒是你从小就身体不好不能受累，流云走了，爹娘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你千万不能再出事，听话，娘让下人扶你回去。”
慕自秋摇头，“娘，我不累，我还想再陪大哥说会儿话。”
见二儿子这般倔强，于曾柔眼眶发酸，泪水再次成串落下。
兄弟俩的感情这般好，一家人也好不容易团聚，短短时间便又是天人永隔。
于曾柔又去劝几个孙子孙女。
龙凤胎抽噎着摇头，“我们要陪着爹爹。”
林望轩和林望明以及林之桃也同样，无论怎么劝都不愿意回去，“明日爹爹就要走在了，我们想再陪爹爹一晚。”
见一个个都倔强地不愿意离开，于曾柔无奈，只能命下人炖了些滋补身体的粥给几人喝。
灵堂的烛火明明灭灭，火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一阵晚风袭来，呜呜咽咽似是哭泣。
怕夫人太过伤心伤了身子，慕凌轩再次劝道，“这里有我和孩子们守着，柔儿先回去休息吧。”
于曾柔抹抹眼角，没有拒绝，由丫鬟搀扶着离开。
她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偏院，明日大儿子就要走了，她得去帮儿子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明日一同烧过去。
刚推开门，便闻到屋内散发着一股果木的清香，很好闻。
丫鬟芷嫣刚将熏香点燃，见到夫人过来，连忙行礼，“夫人安。”
“起来吧。”于曾柔走进屋中，疑惑道，“怎么这个时候点香，这是什么香，以往似乎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
“回夫人，奴婢也不知这香的名字，熏香是月瑶姐姐送来的，说是二公子送的，大公子很喜欢这熏香的味道，每晚都要点，奴婢以前听家乡的老人说过，说人死后灵魂还会在家中停留七日，奴婢想着将香点上，或许大公子还能闻得到。”
说到后面，芷嫣的声音中明显带上了哽咽。
大公子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主子，可这么好的主子却没了。
于曾柔眉头微蹙，“你说这香是二公子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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