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如此年轻的小辈看不起，并且还瞧不起的如此让他无法反驳，一辈子的修行仿若在此刻成了狗屁。
李慕玄心里的某根弦突然断了，看着转身就要走的于清渊，他忽然大吼道：
“我就是崇拜他左门长！我敬爱他到痴狂！我日思夜想着！只要能拜入他门下那就是死也无怨无悔！即便到现在左门长也是我心里最敬爱的恩师之一！
他至于吗？！啊？！
不就逆生被破了吗？有什么的？谁家的手段还能一直不被破了？！要闹到那个下场！
我都说出来了！这样你如愿了！你满意了！”
于清渊回身看着状若癫狂的李慕玄，忽然笑了，眼中都是柔和之色。
“满意。”
“李慕玄，这样的你，才配得上那个让左门长操碎了心的样子。
知道吗？
哪怕临坐化的前一刻，他对你都是不放心的。
怕你真的在全性那条歪路上一路走到黑。
怕你此生再不能得见大道。
怕你的天赋，就这样被浪费下去。
他也怪自己。
怪自己在你被鬼手王找上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放下架子好好跟你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他怪自己明明遇见了你，却眼睁睁看着你被拉进了全性。
他曾醒悟自身，明明想要你学会‘诚’，但自己对你的方式，却不够成。
有句话，他没有对你讲过。
人诚不诚，不在于是否欺骗他人，在于不能连自己都骗。
李慕玄，你真的很对不起左门长。
另外，他坐化的原因不是逆生被破，他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那是其他的原因，至于是什么，你自己去问陆老爷子吧。”
李慕玄怔怔的看着于清渊，瞳孔里却并没有聚焦，失神的眼里，留下了泪水。
那泪，名：悔。
于清渊走出去不远，忽然背着身对李慕玄喊道：
“再不跟上来，我们可就真不管你了。”
直到听见这句话，李慕玄才回过神来。
他忙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净，朝于清渊等人追去。
默默跟着于清渊几人走了很久，逐渐从情绪中脱离出来的李慕玄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疑惑的开口问询。
“这是去神殿的方向吧？”
“对。”于清渊解释道：“总不能让你什么都不安排就直接跟我们走吧？你女儿，你外孙女，不管了？”
听到这句话，李慕玄的智商才重新占领高地。
“我说，你不是三一门的，也不是全性，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这话一出，佯装不在意的张楚岚立刻竖起耳朵听，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好奇的紧。
反观丁嶋安就坦然的多，直白的露出好奇的神色。
面对他们的期待，于清渊却回道：
“重要吗？”
李慕玄被这话噎住，知道他不想回答，也明白确实不适合追问，转而又问起另外一个问题。
“三一，现在怎么样？”
于清渊耸了耸肩。
“不好不坏，目前就三个门人。
陆老爷子一个，陆琳一个，再就是你眼前的这位了。”
知道是自己害的三一凋零，李慕玄顿时沉默下来。
见他这样，于清渊劝道：
“也别把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背。
以前的三一，那确实怪你。
但这么多年没能重振三一，那要怪陆老爷子自己。”
说着，他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忽然对着丁嶋安说道：
“对了，丁哥，回去后你把刚才的事惟妙惟肖的跟陆老爷子学一遍，保证他能笑的三天三夜合不拢嘴。”
他的话，让李慕玄气的咬牙切齿。
不过李慕玄却并没有关注这件事，反而问起了他上一句话的缘由。
“你说怪陆瑾？这话怎么说？”
于清渊瞥了眼丁嶋安，解释道：
“逆生三重修炼看天赋不假，但陆老爷子弄错了重点。
能进入修炼所需的状态的确很重要，可当初左门长能把三一弄得鼎盛，并不是因为运气好能招来那么多合适的天才。
按现在的话来说，逆生三重的修炼，其实看重的是思维模式。
思维对了，就能刚好的进入状态。
同理，原本能进入状态的人，一旦思维不对，也会无法进入状态。
这点我也是从丁哥身上发现的。
逆生其实没那么难，难的是合适的思维。
人的想法千奇百怪，而且人的一生，思维总在不断变化，可骨子里什么样却很难变化。
我不知道当初左门长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相信方法的根源不会变。
有句话叫三岁看到老，大致上就是这个理。
从小的时候，看出一个人骨子里什么样，从而就能确定其在某条路上的天赋高地。
比如有的人从小就倔，那他去炒股肯定倾家荡产。
不过也有经历刻骨铭心记忆后，性情大变的，只是那样的例子太少，不能当做判断标准。
像前辈你，就是会为了目标而想尽一切办法，但同时你不会真的去害了谁，只是很多时候每个分寸。
恶童嘛，重点不在‘恶’，在那个‘童’字。
如小孩般，做事没有分寸。
不过这应该也是左门长看重你的原因吧。
骨子里的底色是好的。就是没有教导好罢了，所以他才那么想要教你好。
有目标，又不拘泥于形式，估计这也是想要把逆生三重练好一个绝佳条件。
当然，以上都属于我个人猜测，做不得真。”
李慕玄闭了闭眼，表情中有痛苦，也有释然。
这些年，那些记忆不断在脑海里翻涌。
他其实早猜到了一些事，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现在于清渊说了出来，他才终于看清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
心结，一下子被解开了大半。
李慕玄忽然看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了。
从儿时到如今的那个愿望，不一直都是拜在左仙长座下吗？
虽说逝者已逝，但左仙长要教给他的课，兜兜转转，跨越了几十载光阴，终于到了真正摆在了他面前，并且变成了开卷考试。
“你之前说你的门人，难不成你还是一门之长？”
于清渊点点头。
“是，不过还没正式开宗，等到时候要是有机会的话，请你一起来参加开宗大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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