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掌柜当时走得非常低调，并没有通知很多人，只是对我们丰泽园几位大厨简短提到一下。”
王建设并没有向徐慧珍透露栾学堂将前往 ** 或海外的消息。
事实上，栾掌柜并没有明说目的地，只说是南下做个幌子，所以王建设自然也不会说破。
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与徐慧珍本身交情并不深。
只不过因王建设的朋友关系以及陈雪茹的闺蜜之故，两人有所接触而已。
听罢这话，虽然王建设没直说，但徐慧珍也明白情况是如此。
“为什么栾掌柜会突然离开呢？”
蔡全无猜测道：“可能和公私合营的事有关吧。”
“公私合营怎么了？”
徐慧珍觉得不解，“我看报纸上说，丰泽园可是最早响应公私合营号召的饭庄之一，受到了上面表扬，连栾掌柜都登报了呢！若他真的反对这一政策，何必积极地支持呢？”
蔡全无补充说：“其实这也算是间接和公私合营有联系。”
蔡全无比起外表看上去落魄了很多，可实际上是个有见解的人才，这一点谁也不否认。
听了蔡全无的说法，王建设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观点。
的确，在某种程度上来看，栾学堂的选择和公私合营政策确实存在一定关联。
徐慧珍想起报纸上对于丰泽园响应公私合营一事的报道。
正是由于这份报道的鼓励，她的小酒馆也非常顺利地参与了这次改革，无需担忧过多的问题。
不过，每个人所面临的现实困境不同，这也难怪栾掌柜最终选择悄然离开。
经理家经历了种种波折，包括战乱、政治运动和新社会的变革，深感世事无常，平日里很少表露这些情绪。
不过，在很多事情上他看得很透彻，徐慧珍后来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蔡全无的帮助。
公私合营后，公司安排了一位 ** 派出的经理来改革丰泽园。
这次改革的目标是使丰泽园不再只是高档餐厅，专门为达官贵人服务，而是要面向更广大的普通民众。
“这样改下去，不就跟我们旁边的小饭馆一样了？”
徐慧珍惊讶地问道。
她忽然明白栾学堂的心思。
虽然让丰泽园变成大众餐馆可能对普通人来说是个好事，但对栾学堂而言，这违背了他一直以来的梦想——要把丰泽园打造为四九城最顶级的餐厅。
如果变成普通食堂，丰泽园与街头巷尾的小餐馆还有何区别？这一切是国家政策的结果，在公私合营的背景下，无论谁是创始人，都难以逆转方向。
或许正因为如此，栾学堂才会心灰意冷离开四九城前往南方吧。
王建设点头表示认同，看见徐慧珍也明白了，便没有再详细解释。
实际上，栾学堂还背负着资本家的身份压力，这与徐慧珍的个体商户不同。
“没想到连栾掌柜也走了！”
徐慧珍叹了一口气，“真搞不清楚这公私合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蔡全无听闻这话，立刻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见没人注意他们才稍微放松。
他担心这番言论被有心人听到会被范金友利用作证。
作为小酒馆的掌柜，说这种话可能会给她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尤其考虑到她商户的身份。
“别这么说，这事得谨慎一些。”
王建设微笑着说。
“现在很难判断这个政策到底好坏，但我们应当积极配合国家的决定。”
蔡全无赞同地点头，觉得这话确实有理。
“就是，我们只要积极配合政策就好。”
“那建设，现在栾掌柜去了南方，而范金友肯定会报警查你，你得当心点啊。”
徐慧珍听从了蔡全无的建议，也不再多言。
徐慧珍没有再提那个话题，而是转向王建设说道。
她本来想找栾学堂帮忙，但栾学堂已经离开四九城，这让她实在不知该向谁求助。
陈雪茹虽然有一些人脉，但她的交际圈主要限于商业伙伴。
遇到这种事情，她们都会避之唯恐不及，更别谈愿意出面相助了。
“不用怕，以范金友那点能耐，对我根本没什么威胁。”
王建设摆摆手，一脸淡定。
即使范金友是干部又如何，难道真觉得自己能够胡作非为么？现在的干部固然地位尊崇，但他们手中的权力并未膨胀到可以无视规则的地步。
若是做事太过出格，惹怒了工人和农民，照样会麻烦缠身。
“慧珍啊，你就安心吧，王师傅这样的人物自有应对的办法。”
蔡全无也安慰徐慧珍说。
他比她更清楚像王建设这样一位厨艺高超的大师到底有多少影响力。
毫不夸张地说，凭他的技艺，就算到高级饭店当厨师也毫无问题，足以与顶级领导层接触。
相较之下，范金友的干部身份根本不值一提。
在酒馆内闲坐，时间过得特别快，王建设和众人一直聊到了下午，随着夜幕降临，来客也渐渐增多。
牛爷、片儿爷和徐和生这些常客也开始陆陆续续光临此地。
听说了王建设打了范金友，牛爷兴奋不已，当即就请王建设喝酒。
“干杯！你打得好，我早就看他不顺眼。”
由此可见范金友平日是多么不受待见。
他仗着自己的干部身份，常在这酒馆里 ** ，破坏了好端端的和谐氛围。
以前大家都喜欢来这里享受一杯好酒，聊聊天侃大山，既实惠又有情调，现在呢，他一改革就不让大家尽兴喝酒，甚至连掺水的劣质酒都出现了。
作为酒馆的老主顾且唯一可以赊账的人，牛爷可没这么容易被羞辱。
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因为缺不缺少几个酒钱的问题，而是一种面子，一个讲究脸面的地方人对尊严的态度——他可从不欠过账也不拖延。
范金友这一上台，立刻掐断了他的这条“特权”
，这让牛爷心里极其不服，“哼，这种人谁看他舒服谁就是笨。”
于是，对范金友心怀不满的大军中就有牛爷一名。
“老哥请客，这酒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建设笑着与牛爷干了一杯后，两人并肩坐在一处，愉快地开始聊天。
牛爷可是土生土长的四九城老住民、古玩爱好者以及行家。
因此对于四九城的一切他是如此的熟悉和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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