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风拜访瑶玉之后，瑶玉急急地寻来顾平，将云风的诉求告与了他。
“他没再来找过你？”顾平问。
“找了，但我不知如何回复，干脆将他拒之门外。”瑶玉自觉不妥，询问道：“或者……我要不要答应他？”
“答应他？”顾平不知瑶玉为何会有此想法。
“上官云风既有求于我，我何不反过来利用一下他呢？”
顾平摇着头，很是不以为然：“我劝你不要招惹上官家的人，还是离远点得好。你就说你无能为力，让他寻别人去吧。”
“不，你听我说，我刚想到一个主意。”瑶玉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跟着上官云风的，还有他的表弟，也就是上官流的二弟子、人称‘雪凇虎’的恒空。”
“恒空……”顾平思索一阵，“上官流的妹子上官沁，嫁与古阿卫恒朔将军为妻，诞下一子，便是恒空。不久后她战死沙场，幼子在边关无人照管，于是送给上官流抚养。你是说这个恒空，也跟着上官云风来找你了？”
“他虽然没与我说话，却跟在上官云风左右。我想找个理由见见他。”
“你是想……攀一下恒家？”
“对！”瑶玉为顾平的心有灵犀很是高兴，“当年要不是我爷爷凑齐了军饷，恒老将军的军队就会发动兵变。爷爷和恒老将军的关系很好，恒老将军去世时爷爷还专门去了一趟古阿卫祭奠他。我相信如今恒将军也会惦念爷爷的恩情，愿意帮爷爷一把。”
“但是……恒朔归恒朔，恒空是恒空。恒空从小在汇城长大，你如何通过他去攀恒朔呢？”
“再怎样他们也是父子。我想……”瑶玉转转眼睛，附在顾平耳边如此这般说道一番。
“这……”顾平皱紧眉头，“下下策，我看是下下策！”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瑶玉低下头去，“我还能找谁呢？”
顾平犹豫再三，终于吐出一句话：“皇上现在越发怠惰，逐渐把政务交给我来处理。我只要稳稳地，有朝一日便可以大权在握。那时自然可以救杜尚书！”
“不是我不信你，只是眼下有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先搏一下？”
“听说他们练童子功的人心肠如铁石，他根本不会对你动心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你就这么犟吗？笃定他能帮你？”
“我不觉得他一定能帮我。但如果不把握这个机会，他肯定不会帮我。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性……”瑶玉一遍一遍扽着自己的手绢。
“唉……”顾平也词穷了。“反正……‘情’这件事，你还不懂。这是可以让活人死，让死人活的东西。你一定要去碰的话，务必把你爷爷装在心里，不要把恒空装在心里。否则，迟早会伤到自己的……”
“‘我还不懂’……”瑶玉若有所思，“你懂吗？”
“我……”顾平眯起双眼，又将眸子慢慢合上。“我多希望自己也不懂啊！”
“你心里，已经装了个人了？”她又问。
顾平发起了呆，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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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弟就是这时候沾上延年丹的？”卯落泉愤慨道，“既然有求于恒家，为何还要毒害恒家的子孙？”
“她可不知延年丹的厉害。”顾平直摇头，“那些东西是柳成邦给她的，她不知道这就是蜜丸。蜜丸的毒，只有天罡三十六门可解。我已给恒空解过一次毒，可他再次沾染，又能怪谁呢？”
“再次沾染？他如何再次沾染的呢？”
“你想想，上官小儿靠什么起家的？”南宫奚插话道，“不就是承运这个玩意吗？你那扶不起的师弟，近水楼台先得月呗！”
“我给他换了全身的内力，按说他的瘾头该一点儿都没才对。我还给他传授了龙虎林的天罡三十六门，好让他调养内劲，可他——唉！”顾平冷峻的面孔上写满了轻蔑。
卯落泉听得脊背发冷，心想道：“我怎么如此迟钝……四师弟早就有过猜测，老三去沙瓦国是承运蜜丸……我竟然丝毫没放在心上……如今却把二师弟害惨了！”虽如此想，口上却说：“如果一开始就没给他沾染延年丹，他不知其中滋味，岂会再次惦念？”
“好问。”顾平回道，“可换个角度想呢？他既然已受过延年丹之苦，为何屡教不改，还要自讨苦吃？对其又爱又恨，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毅力都没有。这岂是练武之人的风骨？”
“唉……”对于恒空，卯落泉也无话可说了。“既知红尘千般苦，当初何必涉红尘……还不如在古阿卫待着，说不定现在恒家已经出了三代将军了。”
本是无心的话，听到顾平耳朵里就变成了有心之说。他暗自琢磨起什么来，不再听那几人的讨论。
“小玉龙，听你的意思，还在埋怨氐土了？”南宫奚有些愤愤不平，“我们费尽唇舌讲了这么多，是为了让你了解上明国即将面对的磨难！不是让你来给我们挑刺的！如果这一次蜜丸东山再起了，上明国里又会出现多少个恒空？”
卯落泉被南宫奚当头棒喝，这才理顺思路。“嗯……的确……”
甄天极问南宫奚：“所以朝廷要开放蜜丸的交易，具体是怎么个开放法？”
“氐土，你说。”南宫奚叫了顾平两声，见他心不在焉，便提高了嗓门：“氐土！氐土哥哥！”
“啊，哎！”顾平回过神来，“什么？”
“问你开放蜜丸的交易，具体是怎么个开放法。”
“哦……”顾平略作沉吟，“这个事，大抵是要交给袁家去做了。”
“袁家？”南宫奚眯缝着眼，“袁皓？袁茂？”
“袁皓像是要退隐，现在袁家的生意都是袁茂在打理。正巧他又跟上官家联姻，上明国的邮路也被他掌握在手中了。”
“什……什么意思？联姻？谁跟谁？”卯落泉从未听说上官家和袁家联姻之事。
“你竟然不知道？”看到卯落泉的反应，南宫奚很是意外。“就在半个月前，你那大少爷上官云风，把上官夜雪‘卖’给了袁家抵债。”
“别说得那么难听，上官、袁两家是门当户对的‘联姻’。”顾平道。
“行，行，说得好听那就是联姻，但哥哥我讲的本质可没错。上官小儿把负债累累的镖局抵给了袁家，袁家接手镖局，同时给上官小儿送了大量彩礼。这也怪上官夜雪傻，她还以为镖局算正资产，充作了她的嫁妆呢！实际上官小儿用她甩掉了负债，袁家得了夫人又得兵；两边都做了互利共赢的事，唯有上官夜雪蒙在鼓里。”
“什么！”卯落泉虽然厌恶夜雪，可一想到她是师父的独女，未免于心不忍。“竟然把夜雪的终身大事当成一桩生意……这样嫁过去，袁家能待她好么！”
“唉……”甄天极也不免叹息。
“哼……我们早就探到袁家跟蜜丸脱不了干系……本想匿名向上面举报，没想到上面直接把蜜丸归为正统了！”南宫奚咬牙切齿，“这样从上到下颠倒黑白，御状也告不得；人心都歪了么，公道在何处！”
一阵长久的沉默，让所有人感到压抑不堪。
“我要回宫了。”顾平淡淡地吐出几个字，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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