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看向傅仁礼，更加疑惑地问道：“这个问题不是刚才说过了吗？大毁灭是人类为了清除所有异常而设计出来的机制，这不是你刚才想要灌输给我的概念吗？”
傅仁礼微笑着摇头说道：“不，这不一样，我们之前在推断大毁灭的目标，而我现在问的是，为什么一定要用大毁灭来达成目标，而不是其他方式？”
卓凌的思维已经有些混乱，更加疑惑地问道：“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区别吗？”
傅仁礼笑着说道：“当然有区别了，大毁灭是一种强大的武器，可以一举消灭所有异常，但是这么强大的武器，为什么要在最后时刻才用呢？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在异常刚刚冒头的时候使用呢？”
卓凌回忆起自己在灭世机器那的遭遇，无论是圣骸，纳米集群，还是精神波动，任何一项拿到外面都是非常强大的武器，足以消灭大部分异常，但从未听说哪个编号城市有其中的任何一种武器，编号城市里的人类都在用相对原始落后的武器艰难挣扎。
这样的情况和之前得出的结论，即大毁灭不是为了伤害人类，而是为了保护人类的推导结果形成了矛盾，让卓凌更加迷茫了。
卓凌眼光飘忽，不自信地问道：“所以大毁灭不是为了保护人类，还有其他目的？”
傅仁礼再次引导式地提问道：“我想是的，而且这引出了下一个问题，人类是什么？”
卓凌的疑惑又一次加深，眉头紧锁，有些焦躁地问道：“这个问题不是也问过了吗？不，虽然有点不一样，不是你直接问的，是右太阴问的，但是别告诉我他的提问和你没有关系，他问我的问题和你现在说的事情高度相关，你肯定知道我当时的回答！”
傅仁礼压了压手，示意卓凌稍安勿躁，接着解释道：“那两个问题确实是我的授意，也是我决定和你进行现在这场谈话的测验，你当时的回答很让人惊艳，但现在我的问题和当时并不相同，当时问的是人类这一物种该如何定义，我现在问的是，大毁灭之后，编号城市里的那些人类，他们是什么？”
卓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头雾水了，迷茫地问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是都说了他们是编号城市里的人类了吗？他们就是人类呀！”
乙一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傅仁礼的意思应该是，编号城市里的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在大毁灭之后，未知的力量重建了城市，也重建了那些人，那些人没有来源，没有父母，找不到生物学上的遗传祖辈，他们更像是被制造出来的产品，几乎不可能是自然人。”
乙一在说话时身体微微颤抖，一边说着，一边被自己话中的颠覆性发现所震惊，自己和卓凌一直想要保护的人类，或许一开始就不存在，编号城市里的那些东西或许只是类人生物，而不是传统意义的人类。
卓凌也被乙一话中的含义震惊，之前为自己开脱而有意识的扩大了人类的含义，没想到最符合那份含义描述的不是自己和乙一，而是生活在编号城市里的，被自己认为是人类的那些生物。
卓凌感到世界观的崩塌，冲击比之前发现自己是圣骸生物时还要强烈，那一次是自己的记忆被封存了大半，找回记忆后，很快接受了自己是人类与圣骸的混合产物。
而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直接否定了自己的人类部分，不再是人类与圣骸的混合，如果那些被制造出来的类人生物被归类为异常的话，那自己就是异常与异常的混合，是彻头彻尾的异常，而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的东西早就不存在了，自己一直在为不存在的东西而奋斗。
巨大的冲击让卓凌说不出话来，对自我身份的迷茫，对生命价值的缺失，让卓凌陷入彻底的混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思考什么。
傅仁礼点头赞同乙一的观点，对两人说道：“对，你说得没错，大毁灭之后出现的人类，绝不是传统生物学意义上的人类，他们的来源是非自然的，他们的构成也必然有非自然的部分，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又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我原以为能说出用主观态度和群体关系来判断的你们已经想到这一层真相，至少能轻松地接受，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你们受到的冲击，并不比当时的我更小。”
乙一先一步缓过神来，边总结边反问道：“所以大毁灭不是为了保护人类，因为最初的那些人类已经不在了？大毁灭在类人生物衰亡后发生，之后又会有神秘力量重建编号城市和类人生物，而这背后的目标，就是为了让那些类人生物发展壮大？”
乙一说着，忽然又否认了自己的观点，自言自语道：“不，这只是把主体从人类换成了类人生物，并没有解释任何事情。不不，还是能够解释一些，至少可以解释编号城市里的类人生物为什么不使用灭世机器里的武器，因为他们根本驾驭不了那些武器，那些武器不是他们创造的，也不是为他们创造的，类人生物只是这个巨大计划的一部分，但这个庞大的计划，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乙一也陷入思维的旋涡中，过了一会，突然盯着傅仁礼问道：“至高中枢说他的创造者不受大毁灭的影响，那些创造者在世界之外，我们的世界该不会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场吧？难道反复发生的大毁灭，相似的轮回，是为了模拟某种世界级的情况，为了另外一个世界而服务的吗？”
傅仁礼故作惊讶的样子，但整体还保持着笑意，轻轻摆手说道：“哇哦，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一下子就把情况推向了更加恐怖的假设。不过幸运的是，这方面我可以向你保证，并不存在一个玩弄我们的高维世界，至高中枢的创造者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存在，我们面临的所有困境，都是这个世界内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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