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家是新晋的万元户，根本不差钱。
眼前的野生羊肚菌真这么好吃，她高低要尝尝是什么滋味。
“多少钱一斤？”
“饭店里一道羊肚菌汤，只放三个就要收5元一碗，我这一斤只要10元，一斤能有十来个菌子呢，这东西大补，一顿可不能吃太多，大姐你要半斤我也能卖。”
做生意都巴不得让多买些，像这种劝人少吃的很少见。
一下子，有更多的路人簇拥上来盯着那些小伞打听价格。
秦昇开的价格听上去有些高，但一个羊肚菌半个巴掌大小，不吃重。
再加上它是极好的补品，对比补品行情来说，不算贵。
大姐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拿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10元的大团结，交到秦昇的手里。
“小兄弟，你是个敞亮人，你帮我选一斤，真像你说的这么好，我下次还来买。”
“谢谢大姐，这12个是一斤，您是开门红，我再多送你一颗。”
秦昇熟练的抬着秤杆，手脚麻利地将野生羊肚菌装进纸包里。
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客人以为他是经常来摆摊的，更加信任了。
正好赶在放学的时间点，不少孩子看着伞帽漂亮，催着爸妈晚上煮小雨伞吃。
不到半个小时。
秦昇手里捏了三张大团结和一把零钱。
靠卖山货赚钱，只要找对门道，找准供需端口，和捡钱没什么两样。
“多谢大家照顾，这些野生羊肚菌都是我亲自采摘的，保证没问题，大家放心吃！”
“小伙子真是能说会道，下次多采些再拿来卖，我们买得起。”
“好咧！”
这会儿背篓里就只剩下6颗受损的野生羊肚菌，上称一称。
差点不到半斤。
这种卖不上价，别人也很难看上。
带回家自产自销。
这时，一位六十来岁，穿着羊毛马甲，气质十分出挑的奶奶特意上前打听。
“小伙子，这种破皮的还能吃吗？”
秦昇看到她身上背着和自己一样的红星水壶，认真地辨认了一下对方的脸庞。
唐奶奶！
是他奶奶当兵时候的班长。
当初许采买的事牵连到他时，还是唐奶奶替他周旋写的保证书。
没想到这一趟，能够见到这么多，两三年后才能见到的老熟人。
“奶奶，这些破了皮味道会有些差，反正卖不出去，你拿回家吧，等下次我再多摘些，给你留着。”
他将剩下的野生羊肚菌全打包装好。
生怕唐位奶奶不接受，轻轻拍了拍水壶。
“我爷爷奶奶都上过战场当过兵，可惜他们因为伤病走得早，没尝过这种好东西，人吾老以及人之老，咱们就当结个善缘，奶奶您千万别嫌弃。”
唐奶奶眼神探究地盯着他背的水壶，神情有些触动。
不用仔细看水壶的模样，就知道和她入伍的时间差不了几年。
是同一个模具生产出来的军备品。
平时遇到这种献殷勤的行为，唐奶奶由于身份原因是不会收的。
但她确实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伙子面善，便想着下次再补钱。
“好孩子，谢谢你的孝心，下次记得给我留两斤。”
“好咧。”
唐奶奶接过纸包往住宅区走。
走出去老远，还能感受到小伙子盯着她看个不停。
一个念头不禁在她脑海里闪过。
“难道我和小伙子的奶奶长得很像吗？”
秦昇直到目送唐奶奶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这才回收视线。
他也没清点手里的零钱，折叠好揣进怀里，拉上外套拉链。
准备趁着天还没黑，去供销社买东西。
只见刚才在旁边一块豆腐没卖出去的小伙子，带着两个穿着蓝衣服的公安，疾步朝他走了过来走来。
“两位同志，就是他投机倒把，卖10块一斤的什么菌，我亲眼看见的！卖了60块钱呢！”
世界上得红眼病的人到处都是，不分古今。
秦昇眼见卖豆腐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举报了，也不慌张。
是不是投机倒把，可不是凭谁的一张嘴说了算的。
两位三十来岁的男公安快步上前。
一个扶住自行车的车把，一个挡住他冲往人群的去路，一本正色的问他。
“小同志，你刚才在这里卖东西了？”
“对，卖的咱本地山里的特产野生羊肚菌。”
秦昇在背篓底下，找到一些残余的伞盖碎片，放到拦路的公安手里。
对方好歹是见过世面的，知道野生羊肚菌不是什么菌，而是一种珍贵的食物。
他脸上严肃的表情淡化了几分，抄起背篓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在这个过程里，秦昇只能耐心地等待。
对方有疑他就答，实在不行，今天先不买东西了。
带着两位同志，去他开发过的落叶林，增加一下亲手采摘野生羊肚菌的经验。
“小同志，脱下你的鞋来让我看一看。”
“看鞋？”
秦昇还以为这是防止他跑路的手法。
脱下老妈纳的千层底黑色老布鞋，递了过去。
蹬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鞋里都是臭汗，公安同志素质很高，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当然了。
人家根本没看鞋里面，直接反过来，用手指甲刮了刮鞋底的沙子。
又将从背篓里刮出来的沙子对比了一下后，脸色再次倏地一下变冷了。
卖豆腐的见状，语重心长的教训着秦昇。
“小伙子，你学什么不好，你学别人投机倒把忽悠人，这回好了，不光赃款60块全部没收，你卖了这么多钱，够你蹲一年的监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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