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其实很想说不是。
不怕笑话，她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实在没法做一个开怀大度的人。
毕竟如果她开怀大度，好了伤疤就立马忘了痛，她早不知道被那对没良心的假父母折磨死了多少次了。
没准去到阎王殿，阎王都要感叹一句一个人怎么能蠢成那样。
但，此时此刻，向她帮霍斯礼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如今最为宝贝的女儿。
姜沁犹豫了。
只是，犹豫过后，她还是没打算就不顾自己意愿。
“不一定，看叔叔表现吧。”姜沁说。
话很直接，让甜甜有点不太开心的啊了声，不过很快，小娃娃又想到某点般笑了起来。
“甜甜懂了，那就是，妈咪，妈咪还是给怪叔叔做甜甜爸比的机会了，甜甜说的对不对？”
姜沁微挑眉。
甜甜抱住姜沁，撒娇般蹭了蹭，在她怀里仰头看她，“妈咪，甜甜说得对不对？”
什么叫得寸进尺，如今谁还能在姜沁这里得寸进尺。
也就只有此刻她怀里这个小娃娃了。
“嗯，对。”姜沁终究是应了。
甜甜高兴地眼睛发亮，亲了口在姜沁脸上。
又笑着看向霍斯礼，“怪叔叔，你听见了吗？”
“妈咪说了，给了你成为甜甜爸比的机会哦！”
甜甜还想说，姜沁看了眼甜甜，甜甜立马乖了，抱住妈咪，毫不吝啬地夸赞。
好人卡又发过来：“妈咪最好了！”
姜沁：“……”
她是看出来了，小娃娃是真的希望霍斯礼能当自己的爸比。
但当然，这个想法，大概只存在于，甜甜暂不知晓霍斯礼与她从前发生的事之前。
至于若是未来不慎知晓她和霍斯礼的从前，怕是就要对霍斯礼滤镜碎裂了。
不过到底才两岁半，距离真正懂事，还远着。
姜沁抱着甜甜先离开小书房，过了一会儿，霍斯礼才从小书房出去跟上。
大平层内，老太太和老爷子人坐在沙发上，看似一个在看报纸，一个在看刚才给小曾孙拍的照片，实际上两个人都时不时地望向小书房的方向。
沿路都有佣人，刚才甜甜过去，是老爷子陪着的。
但怕突然门开对上里边情况，让正在聊正事的两位小辈见到他要尴尬，所以老爷子送甜甜到门口后，便让附近的女佣看着甜甜，自己则先回了大平层远远望。
这会儿见姜沁抱着甜甜出来，刚巧看向小书房方向的两位老人家顿时有些被抓包的尴尬。
但身体比脑子快，已经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又过一秒，邱蕙兰也不装了，直接过来接小曾孙，“甜甜，曾奶奶抱抱？”
甜甜看向姜沁，姜沁温柔点头。
甜甜这才让老太太接自己到身上。
而老太太抱着甜甜过去沙发正欲继续陪小曾孙看故事书时，霍斯礼刚巧从小书房那边出来。
两位长辈视线都禁不住朝霍斯礼脸上一瞟，但看着也正看着这边的姜沁，顿时又笑着将目光撤回来，装作刚才都是不经意。
甜甜左边坐着老爷子，右边坐着老太太。
见状姜沁便也没再过去，而是抽了本书，坐到另一处单人沙发翻看。
两个长辈轮流给甜甜讲着故事，走过来的霍斯礼当没看见。
霍斯礼也不尴尬，自己将另一张单人沙发，移到姜沁身边轻轻放下。
也抽了本书，开始看。
气氛微妙，却也奇异地让人承认，确实和谐。
就这么，时间一晃到午餐时间。
用过午餐，又待了会儿，姜沁看了看天气和日落时间，倒是没有急着带甜甜回去。
还早，虽然这趟老太太叫她过来主要是想处理她和霍斯礼的事。
但相处之后，姜沁自然也清楚老太太也确实是很想她和甜甜，天气好，也有时间，她也想多陪陪老人家。
然而甜甜午饭后不久就又开始犯起困。
“妈咪…”本来兴奋着要继续听曾奶奶和曾爷爷给她讲故事书上的内容，这下一犯困，顿时找起妈妈。
姜沁正准备去楼下走走，霍家景色好，庄园各处都栽种着名贵花卉，冬天绽放的不在少数。
天生有美术特长的人对色彩都敏感，她来时就隐约注意到主栋几抹雪日里罕见的色彩。
这会儿有空，心情也算放松，就想去看看。
谁知人刚到电梯口，甜甜开始闹觉了。
可不曾想，姜沁正要转身过去抱，霍斯礼先一步上前。
“爸比抱甜甜，可以吗？”
甜甜看着迎面朝自己走来的英俊男人，迷糊的大眼睛费力睁开，下一秒，嘴瘪得更可怜，声音更响：“要妈咪！”
霍斯礼觉得有些受伤。
但转念一想，这不恰恰好说明甜甜很爱他老婆？
她那么好，被爱是应该的，何况这三年里本就是她在带女儿，而且甜甜是她亲自生的。
亲生和亲自生，区别可大。
霍斯礼很快就把自己安慰好，毕竟这三年里，自从得知她原来真的怀着孕，不能见她的日子里，他也一直在看关于怀孕妊娠育儿方面的书籍、论文。
本来也是，他这个当爸的，一不用经历亲自怀孕的艰辛，二不用受亲自生娃的痛苦，三不用经历产后的身心俱疲。
而且还不像那些父亲，会在妻子怀孕的时候照顾着，在妻子生产的时候亲自陪着，在妻子生产后日夜照顾着。
他没有，他甚至到现在，都不能确定是哪一次安全套出了问题，才导致她怀了孕，因为他很清楚他确实是每一次都做了避孕措施。
但不管如何，可以确认的是，她能成为母亲，付出了极多，而他成为父亲，却可以说。
根本没有付出。
毕竟……那种时候，算什么“付出”？
也只有厚颜无耻的人，敢诡辩那是付出了。
所以，他凭什么要在这时候觉得自己能够，或者说，自己就配得到女儿平等的喜欢了？
他不配的。他需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霍斯礼看着姜沁抱起甜甜，甜甜立马就乖乖在她怀里闭眼睡去的场景，如是想。
甜甜被放到老太太让人准备好的有围栏的大床上。
霍斯礼守在屋子里，静静地看。
姜沁估算着甜甜这次可能睡的时长，先去楼下看完了花，又回来和两位老人家聊起了天，天聊得差不多，估算的时间也到了，甜甜却还没醒。
又到楼下走了走，和两位长辈拍了些合照。
回来，推开门一看，甜甜还睡得香。
床边沙发，撑着脑袋挨近看甜甜的霍斯礼看过来。
视线相交的下一刹那，姜沁心里还是觉得不适应，轻轻将门拉上。
日头一点点往下落，冬天黑得早，宋鑫野有些担心，打来电话询问。
“沁沁，返程了吗？我看今晚又有点降温，还没返程的话，早点返程吧。”
晚上视野不好，外边还在飘雪，路面结着冰，危险。
宋鑫野能考量到的，从前在京都生活那么多年的姜沁，自然也都清楚。
宋鑫野说得对，是该回去了。
姜沁应了好，通话结束，再将房间门推开，再在下一瞬对上霍斯礼的视线。
姜沁要说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又滑了下去。
“……”她掐了掐自己。
让自己往里走，“那个，不早了，我带甜甜回去了。”
“可以留下来，她还没醒，打扰孩子睡觉不好。”
好不好的还用他说？
姜沁自怀孕起就开始学习相关知识，自然也清楚，这么小的小孩子最好还是睡到自然醒，贸然叫醒，容易让孩子受惊，从而影响发育。
但偶尔一次倒也不打紧，而且叫甜甜的是她，不是别人。
再说，她过去抱女儿，一般情况都不会把甜甜弄醒。
可这人还管上了。
姜沁瞥了眼霍斯礼，没理他，当着他面抱起女儿。
甜甜和姜沁一样感官灵敏，闻见熟悉的妈妈的味道，眼睛都没睁一下，直接在妈妈怀里找了个舒服姿势，继续睡。
望着姜沁抱着女儿离开的霍斯礼：“……”
什么是大佬，什么是菜鸟。
这一刻，他深深地将其体会。
也后知后觉回想刚才自己的言论，会不会让她觉得讨厌。
不过很快又想，讨厌应该是没有，但回想刚才她的表情，无语肯定是有。
“喂？霍总，您找我有事？”
人已回到公司上班的何旭突然接到自家老板的电话，十分紧张。
怎么突然打给他？是和太太见面的事不顺利？还是，身上的衣服出了岔子他给他霍总看的时候没发现，导致霍总在太太面前出糗了？
不可能啊，那衣服他当时分明仔仔细细地看了，绝对oK，忒显年轻。
蓦地就听霍斯礼语不惊人死不休：“给我搜集几个网上有名的宝爸账号，联系他们本人，我要一对一指导，答疑解惑——
“营销的那种不要，要真实的宝爸，最好是那种普通人背景的，要夫妻和睦的，有孩子且和妻子感情甜蜜的那种。”
何旭：“……？”不是，这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他这个大龄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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