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空间内，死寂取代了之前的喧嚣。
巴鲁的意志稍稍退去，不再是那种碾碎一切的狂暴，但依旧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在白雪神残魂的上方。
那破碎的灵魂虚影蜷缩在精神空间的角落，黯淡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遍布的裂痕似乎随时都会让她彻底崩解。
她的龙瞳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彻底呆滞的空洞与麻木。
骄傲？尊严？神格？那些曾经支撑她存在的基石，早已被碾成了最细微的粉末，混杂在屈辱和绝望的泥沼里。
很好，这头“伪神”，终于被彻底打断了脊梁。
巴鲁正准备开口他的“审讯”，挖掘出那个隐藏在自己灵魂深处的秘密。
然而，就在此时，精神空间的角落，一道娇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冰蓝色的及腰长发，精致如同人偶的面庞，冰蓝色的眼瞳深处似乎有数据流在无声地转动。
是刚刚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的凛！
只是，此刻的凛，和平时那副冷淡、吐槽、偶尔卖萌（虽然她自己不承认）的系统精灵形象，有着微妙的不同。
她的表情依旧平淡，甚至比平时更加缺乏波动，如同最精密的机械校准到了零点。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一个难以用语言准确描述的物体，悬浮在凛的身旁。
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深紫色，表面光滑得如同镜面，却又隐隐散发着某种不祥的能量波动。
它的形状，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柱体，至少……至少有白雪神那残破龙魂的小半个“身躯”那么长，直径也相当可观。
更诡异的是，这个巨大的紫色圆柱体，还在微微地、有规律地“震动”着，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嗡鸣声。
“……”饶是巴鲁，此刻意志体也微微一滞。
他“看”着凛，又“看”了看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紫色“圆柱形物体”，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凛，”巴鲁的声音在精神空间内回荡，“你……拿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虽然他大概、可能、不情愿地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但出于某种求生欲，或者说是不想承认自己脑子里，可能真的存在某些“常识”的本能。
凛微微偏头，冰蓝色的眸子转向巴鲁，语气毫无波澜，平铺直叙，仿佛在介绍一件普通的工具。
“根据对你记忆数据库中关于‘审讯’、‘强制服从’以及‘精神摧毁’相关概念的交叉比对与深度学习。”
“结合当前目标的状态分析，模拟生成了当前环境下，理论上效率最高、效果最显着、也最符合你潜在‘常识’的辅助审讯工具。”
她顿了顿，用同样平淡的语气补充道：“代号：超·巨型·灵魂共鸣·紫晶破障·心情慰抚壹号。”
“简称超·紫色心情。”
“……”巴鲁沉默了。
灵魂共鸣？紫晶破障？心情慰抚？
这都什么鬼名字！你管这玩意叫“心情”？这比他喵的磁斩锤看着都凶残好吗？！
还有，什么叫“最符合我潜在常识”？！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变态常识了？我的记忆数据库里存的都是怪物素材、武器派生、还有猫饭食谱才对吧？！
巴鲁感觉自己的龙魂都在风中凌乱了。
“等等！”巴鲁连忙阻止，“凛，你先停下！我有话要问她。还用不着这个‘紫色心情’！”
然而，凛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
她依旧保持着那种绝对的冷静和逻辑：“根据计算，目标当前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存在消极抵抗、谎报信息、甚至自我崩溃导致信息丢失的可能性。”
“使用‘心情壹号’进行辅助施压，可以有效提高信息获取的准确性和完整性，并将目标彻底崩溃的风险降至最低。”
“根据模拟推演，在‘心情壹号’的威慑下，目标主动配合的概率将提升至97.73%。”
说完，凛不再理会巴鲁，娇小的身影“拖”着那根和她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道具，一步一步地，朝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白雪神残魂靠近。
那低沉的嗡鸣声，在寂静的精神空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白雪神那空洞的眼神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
她虽然意识模糊，但本能还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紫色物体上散发出的、让她灵魂本源都在颤抖的恐怖气息！
如果说巴鲁之前的精神蹂躏是将她的尊严碾碎，那么这个东西……这个东西给她的感觉，是能将她的存在本身，都搅成一摊连自我都无法识别的浆糊！
“那是什么东西？离我远点！！！”
“不……不要过来！！”
白雪神发出嘶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尖叫，残破的灵魂虚影剧烈地颤抖着，试图向后缩，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在原地。
“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求求你！让她……让她停下！！”
看着白雪神那副彻底崩溃、连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都被那紫色心情吓到烟消云散的样子，巴鲁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吧，虽然过程有点……离谱，甚至可以说是惊悚，但结果似乎还不错？
他挥了挥“龙爪”，示意凛暂时停下。
凛果然停住了脚步，但那嗡鸣作响的巨大紫色心情依旧悬停在白雪神不远处，散发着无声的威慑。
“你现在明白不配合的下场了吧？”
“我问，你答。不要有任何隐瞒，不要耍任何花招。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目光瞥了一眼凛和她手中的“大宝贝”，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白雪神如同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生怕慢了一秒，那个恐怖的紫色物品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告诉我，在我灵魂深处的那个‘存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巴鲁直奔主题。
……
在白雪神的回答下，巴鲁得到了有关巴尔萨斯的信息，可惜的是白雪神的记忆十分模糊，只是知道一些有关巴尔萨斯的称号与有关旧神的一些信息。
巴尔萨斯是超远古时代，导致旧神秩序崩塌的“罪魁祸首之”一。
而白雪神也不知道自己的残魂为何会被唤醒，当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巴鲁……并且她能感受到其他旧神散发出的微弱气息。
线索太少了。巴鲁对此谈不上满意，但也并未完全失望。
毕竟，这只是一个濒临消散的残魂，能榨出这些信息，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真正的关键，还是在于他灵魂深处的那个“巴尔萨斯”。
这名字背后所隐藏的秘密，远比白雪神的零星记忆要重要得多。
就在巴鲁沉吟之际，角落里那团瑟瑟发抖的灵魂虚影，发出了微弱而沙哑的声音。
“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现在可以让我解脱……”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巴鲁的龙瞳转向了她，里面没有丝毫怜悯。
同时，一直静立旁观的娇小身影——凛，也微微侧头，冰蓝色的电子眼中似乎有数据流快速划过。
巴鲁与凛无声地对视了一眼，交换了某种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的信息。
“让你……解脱？”
“我好像，从来没有答应过会‘放过’你吧？”
白雪神那本就虚幻的灵魂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神瞬间被新的恐惧填满：“什……什么？你明明说过……你说过不会……”
“我好像只说过，不会亏待你。”巴鲁打断了她，“仔细想想，从始至终，我有承诺过你的自由，或者你的解脱吗？”
白雪神呆住了，残破的记忆碎片飞速闪过，巴鲁确实从未明确许诺过放她离开或是让她彻底消亡。
刚刚他也只是在她崩溃的边缘，用停止“紫色心情”的威胁，换取了她的配合。
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比之前面对那恐怖道具时更甚，瞬间席卷了她的残魂。
“至于‘不亏待’……”巴鲁似乎觉得这个解释很有趣，他伸出一只覆盖着银色鳞片的巨大龙爪，虚空比划了一下。
“让你继续‘存在’，难道不算是一种‘优待’吗？至少，你还能思考，还能感受一切。”
“你……你这个卑鄙的……骗子！！”白雪神终于反应过来，愤怒盖过了恐惧，发出尖锐的嘶鸣，“你这个言而无信的……”
“言而无信？”巴鲁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震得整个精神空间都微微颤动。
他那庞大的龙首微微低下，凑近了一些。
“啧啧啧，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啊。”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随后用一种近乎宣告般的语气：“我是尊贵的龙，也是人类——众所周知，我不守承诺！”
这句明显是挪用了某个世界、某个恶魔巫师名言的台词，配合着他此刻掌控一切的姿态，产生了一种极其怪诞却又异常贴合的压迫感。
白雪神彻底愣住了，愤怒和恐惧在她残破的灵魂中剧烈冲突，最后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屈辱和绝望。
她从未想过，一个“下等存在”可以如此……厚颜无耻，并将这种极致的无耻宣之于口，还带着某种理所当然的“骄傲”。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灵魂的颤抖幅度更大了，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巴鲁欣赏着她这副模样，脸上的戏谑更浓：“更何况，从你一开始打算夺舍我的时候，就从未想过要‘放过’我吧？”
“你想要的，是彻底抹杀我的意识，占据我的躯壳，甚至吞噬我的灵魂本源。”
“毕竟在你看来，我一直都是可悲的下等生物，不是吗？”
“恐怕整个世界的生物，都没有什么能够入你的法眼的吧？”
仿佛是印证了巴鲁的话，白雪神无言以对，这些正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一但有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巴鲁的。
巴鲁不再看白雪神，而是转向了凛。
“凛，好好‘招待’她吧。”
“她的灵魂还残留着一些旧神的信息碎片，虽然模糊，但或许以后会有用处。在我们找到更有价值的情报源之前，她算是个……备用数据库。”
“至于她的‘训练’……”巴鲁的目光扫过那依旧悬停在空中的“紫色心情”，“就交给你了。确保她足够‘稳定’，也足够‘配合’。”
“收到指令。”凛微微颔首，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俏脸上，竟然极其罕见地……弯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那不是温暖的笑容，更像是一种程序运算后得出的、表示“任务已接收并理解”的确认符号。
“根据现有数据分析，目标具备可改造潜力。”
“将对其进行深度信息固化处理，并加载‘长期合作模式’。预计训练周期……”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进行快速计算。
“……直至资源价值完全榨取，或出现更优替代品为止。”
“本次训练项目代号：废物利用与可持续发展。”
白雪神听着这一龙一“人”的对话，灵魂深处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训练”？“长期合作模式”？“废物利用”？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让她本能地预感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比单纯的折磨和湮灭更加可怕的命运。
“不……不要……”她发出绝望的哀嚎，试图挣扎，但随即，一股磅礴的能量从巴鲁身上涌出。
那是纯粹而强大的龙气，呈现出璀璨的绿色光芒。龙气在空中迅速凝聚、塑形，化作一条条坚固无比的锁链，瞬间缠绕上白雪神虚幻的灵魂之躯。
但奇怪的是，这些锁链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痛苦，反而散发出一种温和而强大的能量，缓缓注入她的灵魂。
白雪神能感觉到自己那原本濒临溃散的灵魂，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竟然开始变得凝实、稳定了下来。
原本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剧烈闪烁的虚影，也渐渐平复。
可是，这种“稳定”并没有带来丝毫安慰，反而让她感到了更深层次的绝望。
她被加固了，但也意味着她被更牢固地禁锢在了这里，成为了一个无法逃脱、无法消亡，只能任人宰割的囚徒。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雪神感受到灵魂被彻底束缚，发出愤怒而无力的嘶吼。
“别激动。”
“只是帮你稳固一下形态。不然，万一凛的‘训练’过猛，把你弄得魂飞魄散，那岂不是太浪费了？”
他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白雪神彻底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念头。
她明白了，巴鲁根本没打算给她任何解脱的机会，他要的是一个能够承受住“训练”，并且能源源不断提供“价值”的工具。
就在这时，凛动了。
她娇小的身影再次一步步走向被龙气锁链牢牢束缚在原地的白雪神。
那巨大的、与她体型形成鲜明反差的“紫色心情”，随着她的靠近，嗡鸣声骤然变得尖锐而高亢，紫色的光芒也愈发妖异。
“不！！！”
白雪神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那是纯粹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恐惧呐喊。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道具，在凛的操控下，缓缓地、精准地、朝着灵魂核心……落了下去！
嗡——！！！
“额啊啊啊啊——”
紫色的光芒瞬间爆发，将白雪神那被加固的灵魂虚影彻底吞没。
巴鲁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白雪神灵魂中爆发出的混乱信息流和极致的嚎叫，但这并未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对于试图夺舍自己的敌人，任何仁慈都是愚蠢的。
凛站在紫光旁边，冰蓝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光芒中的反应，似乎在精确记录着每一个数据变化。
她的小脸上，依旧是那副缺乏表情的样子，只有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丝。
精神空间内，只剩下那令人牙酸的嗡鸣声，以及被紫色光芒笼罩、无声扭曲挣扎的灵魂。
巴鲁收回目光，不再关注白雪神的“训练”过程。
他需要时间，消化刚才得到的信息，并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巴尔萨斯，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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