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明忽然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说起来，眼下还有件更要紧的事——智儿，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宋玉和孙瑶吧。”
郑子龙闻言也跟着哈哈大笑：“可不是嘛，方才在甲板上那情形，啧啧，两个姑娘家眼神都快拉丝了，你这当事人倒跟没事人似的。”
郑贤智被说得脸颊发烫，刚想辩解两句，郑贵明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先去安排船上的事，你自己琢磨琢磨。
这女儿家的心思，可比应付孙家那些老狐狸难多了。”说罢便和郑子龙相携着离开了船舱，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他挤了挤眼。
舱内只剩郑贤智一人，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借道的事还悬而未决，家族的底细又被孙家窥破了几分，如今偏又添上这桩烦心事。
他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先找宋玉说清楚。毕竟宋玉与郑贤智相交多年，又是一同随行的伙伴，若是因此产生误会，反倒容易坏了蓬莱仙界大事。
郑贤智起身快步走出船舱，目光在甲板上扫了一圈，很快便看到宋玉正站在船舷边望着海面，身影在海风里显得有些单薄。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郑贤智走到宋玉身侧，望着远处起伏的浪涛，沉默片刻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郑重：“宋道友，方才多有得罪。”
宋玉转过头，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与孙瑶姑娘，其实只是早年在煞界游历历练时偶然碰到的。”郑贤智斟酌着词句，“当时恰逢她遇险，我出手帮了一把，前后相处也不过月余，算不上深交。
这次会与孙家接触，也是因家族借道之事，并非私人情谊。”
随即又补充道：“她对当年的事记挂在心，态度热情了些，若有让你误会的地方，还望海涵。”
宋玉听完，反倒笑了：“郑道友，你我相识五六十年，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他摆了摆手，“你与孙姑娘过往如何，本就与我无关，何必特意解释这些？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见他神色坦荡，毫无芥蒂，郑贤智心头的那点顾虑顿时消散，也跟着笑了起来。
郑贤智想了想决定拿出四阶灵酒品尝一番。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瓶，递给宋玉：“这是我偶然得到的‘碧海春’，已是四阶灵酒，藏了些年头，你尝尝。”
“哦？四阶灵酒？”宋玉眼睛一亮，接过来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海灵气，闻着便让人心神一清。
“这几日族中事务繁杂，多亏你帮忙照拂族里的人，尤其是那些小辈，没少给你添麻烦。”
郑贤智望着他，语气诚恳，“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就当是谢礼了。”
宋玉浅酌一口，灵酒入喉，一股温润的灵力缓缓散开，让他连日来的疲惫都消减了几分。
他赞了声“好酒”，才道：“你我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再者，郑家族人都对我尊敬有加，哪谈得上麻烦？”
海风拂过甲板，带着咸湿的气息，两人并肩站在船舷边，之前那点微妙的凝滞感早已烟消云散。
郑贤智看着远处孙家灵船的方向，决定去找孙瑶了。
郑贤智收回目光，对宋玉道：“宋道友，孙家那边我还得再去一趟，把借道的细节再敲定些。族里这边，还得劳烦你多照看一二。”
宋玉点头应道：“放心去吧，有我在，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孙家那边若有什么变故，你随时传讯回来，我这边也好有个准备。”
“多谢。”郑贤智拱手道谢，转身便往船舱方向走去。
他知道孙瑶此刻正由郑礼颜陪着，便径直往郑礼颜平日里待客的舱室寻去。
刚走到舱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正是孙瑶与郑礼颜。郑贤智轻轻叩了叩舱门，里面的谈话声顿时停了。
“是我。”他开口道。
舱门很快被拉开，郑礼颜站在门内，见是他，笑着侧身让开：“郑道友来了，快进来。孙道友正跟我聊当年煞界的事呢。”
孙瑶也从座位上站起身，脸上带着笑意：“郑道友。”她目光落在郑贤智身上，带着几分询问，似乎在猜他此刻来找自己的缘由。
郑贤智走进舱内，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开门见山道：“孙姑娘，关于借道的具体事宜，我还需再细谈一番，不知你方便带我再去一趟兽岛吗？”
孙瑶闻言，脸上笑意更浓，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应道：“自然方便。”
说罢，她便对郑礼颜道：“郑道友，今日多谢款待，改日有机会再向你请教煞界见闻。”
郑礼颜笑着拱手：“孙姑娘客气了，慢走。”
两人一同走出舱室，沿着甲板来到船舷边。
孙瑶召唤出那艘来时的小船，灵力催动下，小船稳稳悬浮在海面上方。她率先踏上船板，回头对郑贤智道：“郑道友，请。”
郑贤智一跃上船，小船随即缓缓驶离郑家灵船，朝着兽岛方向而去。
海风轻拂，带着海洋独有的湿润气息。郑贤智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兽岛轮廓，开口打破了沉默：“孙姑娘，多年未见，不知孙前辈近来安好？当年在灵国分别后，一直没机会打听他的消息。”
孙瑶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道：“多谢郑道友记挂。爷爷他还好，当年分别之后就没有回过家族。”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传讯回来，报个平安。
听他说，似乎还在和关前辈他们一同探寻另一处古修士遗迹，暂时应该不会回来。”
“那就好。”郑贤智点点头，心中那块关于故人的牵挂稍稍放下。
小船平稳地在海面上滑行，速度不算快。郑贤智见状，索性放松下来，又问道：“说起来，我对兽岛一直很好奇。
听说孙家以御兽闻名，族中豢养的妖兽想必不在少数吧？”
孙瑶莞尔一笑：“确实不少。兽岛本身就是妖兽聚集之地，族中子弟从小便与妖兽打交道，豢养妖兽是家常便饭。
小到一阶的灵狐、海鸟，大到三阶、四阶的海兽、飞禽，族里都有。”
她歪头想了想，又道：“不过具体有多少，我还真说不清。
毕竟族中各脉都有自己的兽栏，还有不少在外历练的子弟带着妖兽在外，总数量怕是连族中掌管兽籍的长老都未必能算得清呢。”
郑贤智了然点头：“看来兽岛的妖兽资源，果然名不虚传。”
孙瑶看了他一眼，笑道：“郑道友若是感兴趣，等处理完借道的事，我倒可以带你在岛上转一转，见识些寻常难得一见的妖兽。”
“那便多谢孙姑娘了。”郑贤智拱手道谢，心中对兽岛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郑贤智指尖轻叩船舷，望着海面泛起的细碎波光，顺势问道：“说起来，此次孙家愿与我郑家交易灵丹，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毕竟兽岛向来少与外界往来，我先前还在想，岛上所需的各类资源，莫非都是自给自足？”
孙瑶闻言轻笑一声，拨了拨被海风拂乱的发丝：“郑道友有所不知，兽岛虽偏居一隅，却也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她望着远处掠过的几只海鸟，解释道：“族中确实有不少资源能自产，比如灵药，矿石，毕竟这些在海域有不少，我家有妖兽协助，方便不少。
但像一些特殊的灵器、灵符，或是高阶修士所需的灵丹，岛上未必都有。”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家族都会挑选一部分族人，伪装成寻常商队外出采购。”孙瑶语气轻松，“只是这些商队行踪不定，又从不以兽岛名义行事，外人自然难以察觉。”
郑贤智恍然：“原来如此。这般说来，孙家对外的交易渠道，其实一直都在暗中维持？”
“正是。”孙瑶点头，“毕竟修行一道，资源缺一不可。总不能真困在岛上，坐吃山空。
当然这也不是秘密，毕竟每个家族都会有人暗出交易。”
郑贤智点了点头，他郑家也会暗中派人行动，更何况孙家了。
她话锋微转，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不过像镇海盟这般能拿出高阶丹药的，倒是少见。若是此次合作顺利，日后说不定能常来常往呢。”
郑贤智笑了笑，没接话茬，只是望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兽岛轮廓，心中对孙家的行事风格又多了几分认识。
看来这家族不仅实力深厚，行事更是谨慎周密，能在低调中维系着与外界的联系，绝非易与之辈，郑贤智有感觉孙家可能和郑家一样，隐藏极深。
小船离兽岛越来越近，岛上郁郁葱葱的林木已清晰可见，隐约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兽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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