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枪声多了起来。”林浩攥着袖口，整个人僵在碎石后。
他两只脚一前一后，盯着灌木不动。
苏瑶停住，两步并作一步挡住赵悦的去路，再低头听。
枪声劈里啪啦地断断续续，有高有低。她嘴唇一绷：“不对，东面也有动静。”
她弯腰抽出通讯器，摁下频道键：“陆晨，汇报情况！”
通讯器传来沉闷呼吸声，伴着血喘的粗重——“被狙击手发现了，钱医生伤得又重了些，样本还在。”
苏瑶皱紧眉毛，揣着通讯器回头看林浩：“林浩，你保护赵悦，照原路带钱医生的备用包。
通讯器随时联络。”
林浩把她手腕抓住：“不行，你太冒险了。现在敌人火力不稳，烟还没完全蔓延，我们绕点路可能还有别的活路！”
苏瑶甩开手，拽紧背带：“我们不能失去样本。”
她说完就蹲下身，飞快收紧鞋带，朝赵悦点头：“跟林浩走，别等。”
赵悦缩着背贴在树边，看苏瑶动作，抿了抿嘴没吭声。
林浩还想拦，苏瑶摆了一下手没让他再多说话，然后脚下一点，沿着丛林边缘往东疾冲。
脚底踩着枯枝，但力道拿捏得正好，没踏出太多声响。
苏瑶一边快跑，一边把外套袖口卷上去。火焰异能在掌心里一圈一圈暖了起来。
她摸了一下腰间随身的小瓶，是自己练习调控时留下的小油瓶——能让火焰燃得旺些。
“陆晨，撑住，五分钟之内我下去。”她一边跑一边报告，声音低却用力，每个字都很扎实地卡在口中。
通讯器里陆晨的呼吸声更急，有杂音抖出来：“还有两个人在射击，狙击手换了位置，钱医生挂彩又加重了，我快消耗完了——你别下来，太危险。”
苏瑶不再回话，跨过一棵歪脖子杨树，冲到东侧悬崖。
脚下一软，差点踩落一块碎沙石。她趴到崖边，朝下探看，山风把头发吹起来，脸上糊得都是汗和泥。
下头的陆晨正挡在石头后，肩上一片血。他背后挨着钱医生，但身形微微晃着，两人随时可能暴露。
几名追兵伏在更靠上一点的地方，枪口正在切换角度，另有一处狙击位置阴影下有动静。
苏瑶屏了口气，把一只手伸进口袋，从火机和油瓶里各抽一样。
她把呼吸压短，右手在掌心聚起火种。火焰舔上油瓶口，她往下一倒，小瓶里的油滴正好顺着沿崖的缝隙洒下来。
“别抬头。”她低声自语，心里只想早点打乱对方的视线。
火焰流转，顺着岩石蔓延，地头冒起扭曲的亮黄色光线，蓄成一小团火球。
她两只手一并，那团火球在掌心越滚越大，最后变成一团明晃晃的爆点。
火球砸向下方狙击手的位置，发出“呲啦”一声干响。
下头那片黑影瞬间闪出刺目的火光，一股热流跟着炸开。
崖壁上的士兵被烫得偎回石后，弹夹落地，枪尾磕出了两下闷响。
陆晨的喊声在通讯器里刺进来：“苏瑶，那儿还藏着两个，你别暴露！”
苏瑶咬着牙，眼里明明没有光，却只看得清那人的藏身点。
她偏了偏腰，把余下的火种分成三团，往不同的石头缝里一掷。
“要救人，就得杀出一条口。”苏瑶自己嘀咕了一句，左脚往后一蹬，把身体整个压低。
火球一道一道砸向对方射来的方向，山石咯吱直响。
对方子弹乱了，有人喊：火！快撤！有几名追兵把身子伏得更低，连射出的弹壳带着火星一起飞开。
苏瑶手心汗越来越多。她翻了个身，把火焰紧紧攥住。
她不能在崖顶停，追兵方向可能变得更快。她半蹲下来，瞄了一眼向下十多米那块山石，判断自己能否借火焰冲刺。
“救陆晨，别磨蹭。”她自言自语，一咬牙，右手收紧，把火焰系在掌下，使劲一甩。
整个人压低后背，借着火焰冲劲朝下跃去。
崖壁上火光更亮了，热浪扑过来，身上的衣服都被蹿起的火苗卷得一阵烫。
苏瑶把背包拉在前面，用手肘护住胸口，火焰源源不断在脚底下汇成一个环，把下落的速度拉慢。
她临空下落，火焰把自己和崖壁之间的阻力顶了出来。
冷汗从发际线一路滑到下巴，身子已经湿透。
苏瑶嘴唇抿直，心下判断还得再慢一秒。她朝下巡视，只见陆晨和钱医生缩在石头和乱草间，侧边一名追兵正端着枪想绕后。
苏瑶撑着火焰在下落点砸出一团火球，直接盖到追兵脚边。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火光晃了眼，身体下意识往后栽倒，枪口一歪拖在泥地里。
她蹬上碎石，抬手再抛两道火焰，封住几个角度，屁股触地时肩膀一滑，膝盖重重磕进泥里。
陆晨低声嘶喊：“别动，我们还没撤完！”他的声音抖着，但胳膊扣紧钱医生。
苏瑶一边喘一边拉起自己的包，手指在火里还带着焦味。
她嚼了嚼牙根，低低吩咐：“再给我两分钟，我能再挡住。”
通讯器传来林浩短促的问话：“苏瑶，情况？”
“我下来了。”苏瑶没时间多说，“林浩，你带赵悦撤，万一有变记得用备用方案走小道，不要回头。”
说完她一拍通讯器，压回腰包。
身边刚点起的几道火光让周围热起来。追兵发现崖底的火光乱了阵脚，有两人已掏出对讲机叫唤，局势越发混乱。
陆晨拧着脖子，额头一条血印。他咳了两下，哑着嗓子：“钱医生的伤口压住了，出血还是多。
我本来想托他到草地再包扎，结果遇上狙击手。”
苏瑶冲他点点头，扫过四周：“还有多少追兵？”
陆晨一边低头一边摸枪膛，声音短：“至少五六个，悬崖上有狙击手。
下面还有两人在转阵地，应该快绕到东侧。”
苏瑶按住钱医生的背，要陆晨帮着扶，她自己一手聚火：“我能拉一条路。
你带钱医生走新烧开的那圈灌木，敌人会先注意火势那头。”
钱医生咳了几声，手指死死抓着样本盒。他张口气音不稳：“动作快点，样本不能丢。”
苏瑶很果断，她低着头，另一只手点燃脚边的干草，一路点手一挥，火焰就顺着山坡朝东南一带蔓延。
灌木下哧啦作响，火线迅速扩展，预备打退后头寻来的兵力。
她朝陆晨一挥手：“准备走。”
陆晨用右臂拦着钱医生，把样本贴得更紧。苏瑶一手在前头守着火，另一手帮着抽过包带。
三人往燃烧后的那片空地快步挪。
枪声随着灌木后冒起了两声爆响。苏瑶看准时间，抬手再点燃一条小火路，将对方逼得只得后撤，不敢乱冲。
陆晨拧开杂草，带着钱医生穿过去。脚下泥泞湿滑，钱医生重得拖着步，喘息一阵重过一阵。
苏瑶一边放火一边回身抬起钱医生的一侧胳膊，用力托着他的重心往下移。
通讯器在包里嗡了一下。林浩的声音传来：“我们已带赵悦进小道，你快带他们到集合点！”
苏瑶没多话，一手捞起地上的碎石朝身后一扔，让动静分散。
陆晨低声：“我看见左侧有点开阔，要再往东多带几十米，对方绕不过去。”
“钱医生，能不能快一点？”
钱医生喘气更重，额边已经渗出水珠：“能。
别慢，路别走直。”
苏瑶抬手再点燃远端一处倒木，火焰迎风迅速奔到坡下。
追兵一时被挡，喊叫声变得杂乱。
三人绕火逃开，苏瑶双手轮番聚火，左边右边各点一处，尽量制造出宽阔的隔离带。
她咬紧牙根，对陆晨道：“只管走，火挡一会儿。
别回头。”
陆晨领着钱医生拼命迈步。苏瑶紧随其后，手心的火焰已经要散，她索性拈出最后一点体力，再拽一小瓶火油摇了下，往更东的树根泼出去。
身后枪声尚未消退，更多火光已腾起来。苏瑶一推陆晨，把钱医生略带一把，三人顺着延烧后的废草地直往平原方向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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