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秀被康世佳反复无常的脾气吓了一大跳，她惊讶地看着走远的大小姐。
“娘哩，小丫头年纪轻轻心也够狠的，想借我的手害孩子，寻思我傻呢？呸，什么玩意儿。”
悄悄地低喃着骂了一句转身，看见董燕正朝着坡头走过来，毛秀立马拉了拉衣角边，扬头站得笔直。
在她心里边，董燕曾经想跟她弟弟毛建山搞恋爱关系，那见着他们毛家人就得低头。
可董燕的思想格局又岂是毛秀能明白的。
经过身边的时候，她礼貌似的轻轻点了点头。
毛秀顿时抬起下巴：哼，瞧见没，人民教师又怎么样，不得同样向她俯首称臣？
……
康世佳在军属区没有遇见能借钱的人，她皱着眉头，打算先去吃早餐。
结果刚刚打好早餐坐到餐桌前，一个身影就坐到了她对面。
抬眼看到来人，康世佳一噎：“爸。”
康东海表情很严肃：“考得怎么样？”
“就……就那样呗！”康世佳有点嘴突。
平时不好好学习，现在她说不出口。
康东海早已料到这个结局：“在考试结果出来前你不能整天游手好闲，是该学着自立根生了，上南县城北煤矿那里需要一个临时过磅员，从明天开始你就去上班，其他的等成绩下来之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什么，过磅员？”康世佳压根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但一听就是个苦差事，她瞪大眼睛：“爸，你说过让我去当兵的，我才不去当什么过磅员。”
康东海沉脸看着她：“以你的德性，当兵就别想了，部队是个什么地方，你以为谁都能进？”
“不想当过磅员也可以，那就直接下矿去挖煤，你自己选。”
“爸，你……”
康东海没再容她争辩，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字条：“上面有这个工作人员的名字，明天一早你去找她报到。上班骑家里的自行车去，下班回来还是选择住煤矿宿舍，你自己选。”
“什么，爸……爸……”
无论康世佳再怎么震惊，再怎么叫，康东海都没有回头地离开了。
他必须这样做，否则这个闺女得一辈子当废料。
康世佳还怎么吃得下去碗里的包子，她赶紧抓住那张字条追出去……
只见食堂外边，康东海已经上车离去。
康世佳恨恨地跺着脚，把手里的纸条扔到了地上。
刚巧路过的徐勇帮她捡了起来：“世佳，你这是怎么啦？”
回过头的康世佳满眼含着泪水：“我爸让我去煤矿当过磅员，你说他狠不狠，我可是他的亲闺女啊！”
“煤矿？”
徐勇也是不敢相信。
旅长家的千金怎么可能去那么辛苦的地方，想想那些工人，每天上班谁不是上得灰头土脸的。
以康世佳的脾气，她连一丁点儿脏都受不了，又怎么能接受自己满脸煤灰。
徐勇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转移话题：“你昨天考得怎么样？”
“不好，你呢？”康世佳抹了下眼角。
“我自己估计上一本有点难度，但是好点的专科没什么问题，如果录取的话，我想上工程类的院校。”
“……”
天呐，康世佳不敢置信地看着徐勇。
她才突然发现自己有多差，连他都能考上专科，而自己呢？
此时此刻，估计是康世佳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在徐勇面前没有了大小姐的优越感。
她把这种尴尬的感觉转为愤怒，一把将纸条夺过来：“那恭喜你，你以后就是大学生了，而我呢，只配去当一个煤矿工人，再见。”
徐勇愣在当场：“……”
突然耳朵一疼，回头看见母亲咬牙钳住他的耳朵：“臭小子，为了那个死丫头，你把咱们家老底都偷给她，我告诉你，那钱迟早你得给咱要回来。”
“还有，以后敢再跟她来往，老娘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哎哟妈，疼，放手。”
都多大的人了，还揪啥耳朵？
徐勇掰开母亲的手：“你放心，那些钱我将来赚了一定赔你。”
老母亲顿时气急：“你赚的本来就是家里的钱，她借的就该她还，一分都不能少，前些天我听说她哥给大家还钱，我想去要，你愣是不让。”
“好得很，你个败家玩意儿，既然家底都给了别人，那老娘就让你天天吃大酱配馒头，这个假期休想再沾一点荤腥。”
徐勇被骂得脑袋瓜子嗡嗡响。
他知道母亲没文化，手里攥的那点钱比她的命还重要。
父亲就不同了，当初知道他偷钱是为了给康世佳，便没再说他。
不过眼下为了不让母亲继续骂，让其他军属听见，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是是是，我一定给你要回来，成了吧？”
……
康世佳一路掉着眼泪往家里跑，她觉得自己很无助，内心很痛苦。
跑回到院子里，竟看见停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看样子父亲是铁了心要让她去煤矿上班了。
呜……
再也忍不住了，康世佳跑进家门，一头扑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关意意和陆少权从家里收拾东西出来，上坡的路上听见康家传出来的哭声。
两人面面相觑。
“杀猪也不过如此。”关意意感叹。
把陆少权都给逗笑了，小媳妇这么调皮，他不禁莞尔。
“关厂长。”
就在这时候，军属区里被招了工的军属们正好路过，大家都围了上来。
一口一个关厂长，叫得很亲热。
关意意不好意思地抿唇：“嫂子们，叫我名字就行了。”
“那可不行。”负责培训她们的刘菊花站出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人人都叫你名字，那你以后还怎么立威？”
“咱们这可是一个厂，你想啊，在我老家那旮沓，就算是个小磨坊，咱也要有名头称呼的。”
其他人便道：“对，叫你厂长我们愿意。”
关意意只好答应：“那咱们以后一块儿好好干。”
“关厂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由于说话的人太多了，竟然引起了康世佳的注意。
她连忙停止哭泣猫到窗子前偷看，看见关意意被那么多人簇拥着，脸色不由变得阴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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