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充满嘲讽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没有半点停歇。
整个人也因为压抑的情绪不断膨胀，朝着君泽所在的位置不断靠近。
在这一过程中，君泽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看着姜雨。
这自然不是因为君泽脾气好，毕竟姜雨虽然长得乖巧可爱人美声甜，但说的这些话可算不上有多好听。
那为什么君泽不打断姜雨，反而就这么听下去了呢，总不能因为他喜欢受虐吧？
额...这点姑且不论。
但说来说去，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姜雨说的也没有错，他君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直到姜雨一脚踩在了君泽脚下的平台之上，君泽的瞳孔猛然一缩，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姜雨。
而姜雨亦是没有丝毫畏惧，高傲的抬起自己的下巴，直视起君泽的眼神。
姜雨嘴角勾勒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冷笑了一声，然后道。
“怎么了？我们尊贵的君泽大人？”
姜雨又刻意多加了“尊贵”二字，声音里淬满了冰碴，每一个音节都像在刮擦着君泽的耳膜。
“刚刚不是坐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站起来了呢？是因为无法反驳我，所以打算直接动手了吗？”
姜雨没有后退，反而又向前逼近了半步，几乎能感受到君泽因愤怒而骤然升高的体温。
她高昂着头颅，那双如紫水晶般眼眸此刻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直直刺向君泽因压抑而微微扭曲的脸。
“还是说，是因为我踩在了这可笑的高台上，戳破了你那卑微肮脏的内心呢？”
说到这里，姜雨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嗤笑，指着君泽道。
“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端坐在这破台子上，摆出一副俯视众生的模样。
这和那些你口中的那些自诩仙人的修士，又有什么两样？！”
修真界讲究出身，而姜雨不过是寻常出身，若非被上一任窥天道传人看中，如今早已化作一捧黄土。
即便如此，在遇到君泽之前，姜雨的生活也谈不上有多好。
以修士的视角来看，姜雨之前的生活和路边的乞丐也没什么区别。
别看姜雨平日总是一副嫌弃这嘲讽那的样子，还总爱开些有点过分的小玩笑。
但她这样一个从小四处流浪的人，能在君泽等人身边待这么久，本身就足以说明，她其实内心还是很喜欢九天的。
所以当姜雨看到君泽摆出这样一副架势，再观察到议事大厅布局的更改以后，她就已经猜到了君泽的想法。
事实上，叶无归，吴曦月等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自然也看出来，只不过只有姜雨敢这么指着君泽的鼻子骂出来罢了。
姜雨内心是把君泽和其他人当做朋友的。
正因如此，姜雨心中才无比的气愤。
她无所谓君泽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但大家都是因为认同君泽你的思想才聚集在一起的。
可是为什么，最先发生变化的，偏偏是你！
姜雨的目光像最恶毒的探针，一寸寸扫过君泽紧绷的下颌和攥紧的拳头，语气里的讥讽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毒液。
“你那点可怜的、爬虫般膨胀起来的妄念，真当别人都瞎了看不见吗？
还是说，你之前说的话都是骗人的，现在终于准备撕下了那层摇摇欲坠的‘同袍’面纱，连装都懒得装了？
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自以为是的‘俯视’姿态吧！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自以为能化龙的...可怜虫...”
就在“可怜虫”三字落下的瞬间，姜雨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终于亮出致命獠牙的毒蛇，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一个汲汲营营、费尽心机，最终却把自己活成了自己曾经最唾弃、最鄙夷的‘仙人’模样的‘伪君子’！”
姜雨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
然而君泽脸上因愤怒而产生的波动却渐渐消失，转而化为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周身那股压抑到极致的力量并未爆发，反而向内坍缩，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威压。
如同沉没的冰山，冰冷、沉重、带着碾碎一切轻慢的绝对意志。
君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威压下身形微晃却仍倔强挺立的姜雨，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被戳穿的慌乱，只有一种被冒犯的、不容置疑的冰冷威严...
以及一丝，仿佛在俯瞰不懂事孩童的漠然...
君泽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凝滞的空气。
“说够了吗？”
“这里，是整个九天的心脏与大脑，决定着九天的一切。”
“而这位置，也并非是俯视尔等的傲慢，而是我背负九天生死的担当。
“算天君，你的位置，不在这里，退下。”
君泽寥寥数语，将姜雨的一切职责化作了虚无。
而姜雨此刻的内心也是彻底沉到了最深处，特别是在听到君泽称呼自己为算天君的时候，姜雨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荒诞。
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而接下来姜雨的举动，更是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只见姜雨冷笑了一声，随后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君泽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大殿之中，不仅把后方的叶无归等人给吓了一跳，也让君泽的大脑一下子停滞了。
“君泽，你太让我失望了。”
君泽此刻脑中耳鸣之声响起，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恍惚起来。
恍惚间，在君泽眼中，姜雨的形象发生了些许变化。
那双如紫水晶般的眼睛变得更加透亮清澈，一个模糊的银色符文出现在眼眸之中。
那是君泽此生看到过最好看的眼睛。
只是那双眼睛明明如此清澈，可他却很少看出那双眼眸之下所隐藏的情绪。
那双眼睛的主人，往往偶有展露，便会将自身的情绪收敛，就好似那寒潭之水，虽会受外界波动而泛起涟漪，但总是会归于冰冷的平静。
而在今天，君泽再次从那双眼睛之中看到了对方所隐藏起来的情绪。
那是失望...
君泽身形微颤，踉跄的往后退了半步，也错开了和姜雨的对视。
不要...不要用那种眼神...！
“哎呀，看来妾身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呢...”
一道清脆悦耳的少女之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大厅原本紧闭的大门不知何时悄然打开。
而出现在那里的，是一位与姜雨相似的白发紫眸少女。
正是沐晓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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