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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荒观惊俗士,一眸误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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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婉踏步走来,虽看她步伐轻盈,然而速度却是极快,每一抬脚落地都近丈许之地。众人耳中除了轰鸣的江水声,还有一道道好似柴火碎裂的脆响,打眼仔细一瞧,怪声原来竟是南宫婉的掌底生出,掌底景象扭曲,任谁也知道是凝聚了杀招。

“顾惜颜?白诺城?”

半月阁长老杨代,曾随李庸在几年前昆仑的神盟之约上见过白诺城和顾惜颜,虽然前者久囚地窟,面相消瘦了许多,但毕竟骨相不改,多看两眼便认了出来。他手指白诺城,怒声吼道:“你这魔头,先屠寒山铸剑坊,施计引开各派豪杰后,如今又灭我半月阁,老夫纵然敌不过你,也绝不叫你诚心如意。”

说罢,竟带领弟子一拥而上,欲成合围。南宫婉使出的怒仙掌力何其刚猛,几人还没散开,便双掌并至,人尚在三丈开外,掌力已排山倒海压来。杨代毕竟是多年效命李君璧左右的长老,一眼便瞧出了这一手乃是怒仙掌中的“春江流断”,他忙抬掌相迎。

“寒山铸剑坊被灭门了?”

顾惜颜心中惊骇交叠,但大敌当前,容不得她细问究竟。她处在杨代等人身前,当即以太清上剑接下大半掌风。

余下掌风呼啸而至,杨代的掌力触之即溃,当即被震得倒飞而去,人在半空,便已喷出一虹血箭。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弟子更是当场被掌风击得胸膛凹陷、双臂齐碎,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魂归离恨天。

见杨代挣扎着起身,还欲冲上,顾惜颜伸手一拦,一股柔和劲力便将杨代等人截住,扬声喝道:“他已入魔道,不能自制,切莫枉送性命。魏七还有一口气,快带他走!”

虽然怒火攻心,但是毕竟还知道自己的修为与白诺城有天渊之别,留在这里,只能是拖累,索性出去透风报信,寻求外援。故而,杨代立马趁着顾惜颜牵制白诺城之时,领人冲上去,以一双双肉掌掘土救人,扛起瘫软昏迷的魏七便沿着江边大道快速奔逃。

待杨代等人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视野尽头,顾惜颜心神一松,再也坚持不住,当即呕出一口鲜血。两记快剑震开南宫婉,借助她掌风余劲,飞速点地后退,还未落定,便一个转身奔向与杨代相反的深林。

杨代等人武功修为全不足为虑,便是消息散播出去,杀人为祸的也是这具身躯的主人白诺城,而不是她。南宫婉唯恐顾惜颜将自己俯身白诺城身上的秘密公告天下,影响了自己心中筹谋大计,毫不犹豫,当即舍去杨代等人,飞身追入密林。

二人一前一后,在崇山深涧之中追逐猎杀,足足两天两夜,都已耗得精疲力尽,南宫婉也曾想过放弃,但等她稍做此念头,刚刚放慢脚步,顾惜颜便折返回来向她挑衅。这猫捉老鼠,老鼠戏猫的把戏当真教她头疼不已。

顾惜颜做的打算自然再明白不过,她功力尚未恢复,一对一的硬拼绝非南宫婉的敌手。可又不能教她离开这崇山峻岭,回到繁闹的城镇中去,否则不管是南宫婉还是入了魔的白诺城,一旦失控,恐都会伤及无辜。

便只能将她拖在若即若离,既不能追上,又不能摆脱的境地。她一边借此养伤蓄力,一边将南宫婉引向小苍山的方向,若能安然拖到大空寺,得苦厄神僧等人合力相助,这天大的麻烦便迎刃而解。

可修为在她之上,伤势修复速度也明显快于她的南宫婉,并没有给她坚持到小苍山的机会。

……

乌云闭月,林中蟋蟀、乌鸦的窸窸窣窣和咕咕声将这座荒废的破旧道观映衬得格外死寂阴森。

因多年废弃无人修缮,山门殿、混元殿、玉皇殿皆已坍塌,唯有三清殿主体保存尚算完整,可也仅有四壁可挡风,片瓦能遮雨。殿内的地上满是被推倒摔碎的仙神造像,观内四处荒草丛生,兽痕远比人迹多。

年轻人已经在这座荒废的“滴云观”中等了两天两夜。自从他向黄易君送出了接头商议的飞鸽传书,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夜风呼啸,却吹不散厚重乌云,寺外闷雷滚滚,湿热的空气叫人几乎窒息,就好像一场暴风雨顷刻便至。好在身前的火堆烧得劈啪作响,将衣衫上的潮气烘干,浑身干爽舒泰,可横在膝上的宝刀隔着鹿皮刀鞘传来的丝丝寒气依旧不减分毫。他双眸紧闭,凝神休息。

忽听一道破风声撕破寂静,一道鬼魅似的人影从破碎的木门外飞掠而入,只剩半扇的木门被带起的夜风煽得嘎吱作响。他肌肉绷紧,单手猛然按着刀柄,紧接着扭头一看,宝刀出鞘未半却倏然顿住。

只看不远处站着一位女子,眸如明月,面似芙蓉,朱唇樱红,高鼻挺直,个头不高不矮,犁臀柳腰,极是美貌。在这荒废阴森、被周遭乡民称为不祥之地的道观之中,这突然现身的奇怪女子穿了一身市井男人的寻常衣裳,绝艳风姿却比衫纱罗裙甚至赤身裸体还要摄魂夺魄!

一时不知是九天仙女仓皇逃下了凡,还是山中精怪变成了人,随手捡了一具遮羞皮囊。

总之,他生平二十一年,从没见过这般美的女人。

这女子,让年轻人看得呆了……

他年纪虽轻,却是上林苑中二百余名弟子里的冠首翘楚,是扶幽宫年轻一代的榜样和期望,连许多比他早入门的师兄也这样想。

段新初曾经以为,他这样一个聪明高傲而坚韧固执的人,很多事都坚持到底,不易动摇。比如对师父的感激,对宫主的崇敬,对刀功的执迷,成为扶幽宫三十年后立世脊梁的信心,乃至身为男儿当奋勇当先、不堕俗欲的骨气豪情……直到今天这一瞬间!

那女子的脸,明明柔美如皎洁娴静的窗外之月,却耀眼的似俗目不能久视的骄阳。他身体像死了一样僵直,心跳也瞬间停顿,唯有满脸双耳如被火烧似得灼辣滚烫。

若然料到这一瞬的贪眸,便换来了近六十年的执迷,想来今夜横膝的刀,不该出多余的招,而是先斩落自己痴念妄动的头颅!

然而在这景成五十七年八月十四日夜的这一刻,作为一个向来专注修行的刀客来说,他已经彻底忘记了掌下按着的刀,或许以为是自己太过疲惫而浑游梦中,亦或是修炼走了岔路,遇上了幻觉魔障。

直到那女子蹙眉,向看着显然有些轻薄无礼的他开口:

“这位公子。逼命之危稍后便至,此地不宜久留。想活命,就快离开吧!”

女子略带几分焦急的声音没能将他唤醒,只瞧她樱唇微启,好像听见她说了什么话,明明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他也听得明白,但完全没理会是什么意思。就好像是诗塾里望着先生口若悬河得说着之乎者也,却兀自发呆、神游太虚的顽童,仍旧僵直的坐在地上。

直到一声轰然巨响将他唤回现实。本已破败的殿门连同四周的墙壁,被一记刚猛无匹的掌风轰踏,木屑碎石激扬四射。

(这便是逼名之危?英雄救美,是天赐的良机。)

他纵身而起,灵动潇洒得避过暗器般撞来的山门碎片,同时左掌成刀,凝气快斩。十几道真气凝聚的雪白刀光朝着那从山门处飞进来的黑影当头劈落,刀气凌厉连绵,不留须臾空挡。

可那黑影却丝毫不惧,不闪不避,甚至速度都不曾减缓半点,直面迎刀光冲来,耳边只听呼呼呼几声破风闷响,十几道凌厉快绝的刀气,只迎面一击,便尽数被击散。脆弱的样子,就像是一道清风卷过岩石山岗,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疾如风火,立如山石。

那黑影倏然站定在火堆前尺许之地,迎风飘展的袖袍这才徐徐垂落,只看他乌发披面,火光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那一抹从发丝缝隙露出的邪魅轻蔑的浅笑尤其教人胆寒。段新初心中一紧,暗自打了个寒颤,活像是被毒蛇盯上的井中之蛙。

容颜大改的旧人,便是再熟悉的亲朋挚友或许都要愣上几息,才能从岁月折磨中找到几许往日的旧痕。可怀着耻辱,用以日夜磨炼心神、不知模拟对阵了几千几百次的敌人,却不需要那么久。

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白诺城?”

握刀的手攥得极紧,他咬着牙,字字粗重得崩出齿间。“冤家路窄,竟然是你!”

入中原之前,一向狂傲不羁的师父夏侯翼曾尊尊告诫:孤身潜入,非遇强敌,不轻易出刀。若要出刀,须尽量速战速决,最好一击毙命不留活口,以免教人看破来历,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眼前之人自是强敌,而且还是曾在雾鸠峰神将林中将自己一剑破功、差点坏了练武道心的强敌。

“刷”的一声,那年轻人无丝毫犹豫,当即冲杀上前,抽刀飞斩。自他抽刀的一刹那,好似将藏在刀鞘中的凌冽寒冬也一并抽了出来,原本闷热潮湿的整座废观荒殿里倏然变得奇冷无比。

南宫婉闪身避过,正欲打出一记怒仙掌,忽听咻咻两声闷响划过耳边。伸出的掌风忽然在胸前拦腰一划,将剩下两记天尊指力荡开,弹射在西向坍塌了半截的灵宝像上。其中一道指力如利刃切豆腐,陡然将石像洞穿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而另一道指力却只是打掉了像上黑漆,擦出一片底白,力道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向石像扔了一颗石子。这一强一弱的两道指力,自然都是顾惜颜所出。

她无暇顾及段新初与白诺城有什么恩怨,但此时此地能遇到一名武功修为勉强相称的帮手一起钳制南宫婉,她再庆幸不过。

仇人相见,美人在畔,段新初以流霜刀法一径斗快斗猛,顾惜颜则以太清上剑帮忙抵挡怒仙掌的无匹掌风,同时寻机以天尊指不断试探。

自雾鸠峰一战败给白诺城之后,段新初知耻而勇,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吃两餐饭食,其余时间都用来练功,如今使出的流霜刀法自非往惜能比。角度刁钻,速度快绝,时而滚地鱼跃,欺身上前,贴近销抹;时而远处横扫力劈,似狂风卷残林。

偌大的殿宇之中,刀气纵横劈砍。不过须臾,横梁、柱头、墙壁、残像上,被密密麻麻的刀气割得满布深痕,惨烈的形状就像是被洪荒猛兽的爪子胡乱抓过似得。

顾段二人虽是初次见面,可不知怎得竟颇有默契。顾惜颜见他一冲上前去,便是贴着身子施展快猛悍绝的杀招,让南宫婉一时不能抽身。可如此步步紧逼的力战,必然不能久持,如此做法自然是为自己寻找破敌空门而拖延时间。

而且,她也看得清楚。眼前这年轻人的武功修为还在魏七之下。之所以能与南宫婉搏命相持,多半是因为南宫婉想摸清对手刀法路数,再寻机一招毙敌。

她看准时机拧腰点出两指,这次却是被她刻意压制,削弱其洞穿碑石的贯穿力道,反而增加其速度,竟然是在这短短时间的摸索尝试之后,将天尊指力使成了一门隔空点穴的指法。

可点在南宫婉的青衣锦袍上,却连衣衫都没击碎,南宫婉的周身像是裹了一层目光不能看见,像是薄如轻纱却坚韧如钢丝的护体真气。她以天尊指法使出的隔空点穴,就像是两枚石子掷入静潭之中,只是在击中之处荡开一圈透明涟漪,便无形散去。

“哼!一个毛头小子,一个伤病痴女,也敢与本宫作对。”

南宫婉似看破敌人武功深浅,再不迟疑。掌风如浪卷尘,数息之间,竟然朝着二人一连打出十余掌。掌风雄浑层叠,一掌盖过一掌,正是怒仙掌中最盛杀招:“云山千叠。”

“公子退后!”

顾惜颜已顾不得就要愈合的伤势,正欲施展上三绝抵挡这“云山千叠”的逼命杀招,谁知就在此时,忽然一道黑影闪在身前,正是段新初。

段新初双手握刀,对着呼啸如山岳撞来的掌风使出两式大开大合的迎面大劈破锋刀,那两道凝聚的刀气在一掌震伤两位十剑士的掌风之下,却如以卵击石。

段新初瞬间被掌风击溃,身子如断线纸鸢般倒射而出,砰的一声实实得撞在殿内石壁上,又翻滚着摔落在地,痛晕过去。

“看来是拖不到去小苍山了。”

见南宫婉纵横无匹,顾惜颜一时间心如死灰,再不顾及可能牵动身上伤势,刚刚积蓄的内力尽数凝于一剑。刹那间亘古剑亮若曜日,周遭的空气亦被震得噼啪作响,好似顷刻间就要碎裂开来。

“我说过,如果我救不了你、拦不住你,那……我们就一起死!”

太白剑宗耗时三百余年铸炼的天下第一剑,又是顾惜颜含恨赴死所施,使出的十绝剑法,自然比几年前在昆仑山上还要凌厉霸道。

“一剑寒光式”倏然斩落,如星火炸裂,耀日坠地,顷刻间便将整个废观照得如同白昼。豪光透过废观,照亮一片山林。凡剑光过处,无论残像还是石壁、柱头、乃至半面三清殿都在瞬间被轰踏,无一块碎石,只余满地齑粉。

耀眼灼目的白光之中,一点黑影由小到大,由远及近,最后模糊的黑影渐渐清晰得汇成了人影。自然是南宫婉!只是,之前还始终一派从容的她此时显得狼狈不堪,虽然以掌力挡住十绝剑招,可双袖都被震得条条碎碎,面色中除了掩藏不住的一丝惊惶,更多的是骇然诧异。

“十绝剑?”南宫婉瞠目惊诧,面色惨白,再看顾惜颜仿佛见到勾魂罗刹,再不敢小觑。“这是‘一剑寒光式’。小十一……不对,剑十,败惊仑,是你什么人?”

“他是家父。”

顾惜颜吐息虚弱,额上冷汗直流,可说话的口气却依旧坚定如铁,丝毫不欲示弱。

“他的女儿?”

南宫婉豁然一惊,又从头到脚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几眼顾惜颜,忽然甩袖怒喝:

“胡说!凌玄素说他早在四十年前就死了,你……”话到此处,她原本怒不可遏的脸色忽然僵住,转眼间又颇有几分期待和惊喜地质问道:“是……是《不老长春功》?那功法的要害被解决了?”

顾惜颜玉容倏变,她属实也没想到南宫婉被囚禁地窟多年,竟然知道这么多隐秘。只是听南宫婉的口气,自己修炼的《不老长春功》或许早已存世,而之前因为还有一些难以修弥的害处,是以才未被流传。

“本宫之前还好奇,你这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是日夜不辍,也不该有这样的修为境界。不仅天尊指法、太清上剑使得炉火纯青,就连十绝剑也有精研,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在欺瞒本宫。”

她伸手一摊,厉声命令道:“拿来吧!只要你乖乖奉上,本宫可不计前嫌,饶你不死。”

事已至此,顾惜颜再无一字应答,只是咬牙摇头。

南宫婉脸上的阴冷狠辣之色如乌云聚拢,一阵压抑的静默之后,她竟然怒极反笑。

“真是冤家路窄好报应!当年,你老子就是个教人讨厌的怪脾气,你也一般的不识时务。当年……他不仅骗了本宫,也骗了阴暝色,我们都没来得及问他一个“为什么”,便教他独自逃走了。在你临死之前,本宫倒是好奇的紧,想问问你们,明明本宫礼贤下士,对你们也都许以重诺,只要服从本宫,竭力效命,日后声名权力皆唾手可得。为何你们偏偏要违逆本宫,自绝于斯?”

顾惜颜宝剑拄地,身子虽左摇右晃,却毫不客气地冷笑着答道:

“你当我只是三岁孩子么?他身份特殊,又身兼数门精绝功法,你若想图谋大事,他的身份资质可说是天赐无二。你所说事成之后,移舍他处,不过是赚我为你寻得‘铁绝令’罢了。我料定待我取回此物,你必言而无信,或是将我杀之灭口,或是继续要挟,命我为你办其他事。无止无休,终身为奴。”

南宫婉深深皱眉,双眼微眯,再问:“所以,从一开始,你便没信过本宫?”

见顾惜颜只侧颜冷笑,不答一语,其意不言自明。便摇头叹道:

“好聪明的女子,也十足的自以为是。不过……你只勉强说对了一半。你为本宫寻回‘铁绝令’的确不会立即获得自由身。好剑尚需千锤百炼,辅弼良才之难寻,尤胜神兵。本宫惜才,为玉汝于成,故会多设磨砺,以做考验。但本宫要成大事,也不屑这小子的男儿身,无论为你还是为本宫,时机一到,本宫便会重塑身躯。至于这幅肮脏身子,一把火烧了,才算干净!到那时,你自会感激本宫,让你有了舍小情而问天道的超绝心境。可惜……”

她微微侧身,望着殿外黑夜中的层层山影,好似心中勾勒的万里江山无一人可并肩,颇为惋惜得说:“痴女庸才,如此冥顽不灵。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便只有舍弃一途啦。”

说罢,抬起手掌,朝着顾惜颜的面门便轰然击去。

逼命之危下,顾惜颜的脸上却无半点惧色,或许在她眼中,此时抬掌轰来的并不是妖妇南宫婉,而是与自己历劫磨难才携手恩爱的情郎——白诺城。

她只是怔怔地望着,虽知赴死无疑,心中却无比矛盾。一面希望“双绝情蛊”能当即应验,至此二人同埋废观、共赴黄泉,做一对忘川鸳鸯,以免遗祸天下。一面又期望“双绝情蛊”乃是先人谣传,纵然自己殒命于斯,不能唤醒白诺城,也希望他好好活着,或许有朝一日还能有神识恢复、安度此生的机会。

“谁?!”

最终,掌风并未落在顾惜颜的颅顶。

南宫婉忽然转落为扫,一掌轰踏几乎最后剩下的半面残壁,屋顶瓦片、横梁如雨一般落下,尽数被南宫婉的掌风击碎。飞扬尘土中,她四下张望,怒气冲冲得吼着:“当今世道,送死也要赶趟么?给本宫滚出来!”

顾惜颜闻言一凛,忙凝神静气,四处张望,可哪里有人?

南宫婉却是始终满脸警惕的在原地打转,嘴里好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什么人的当面质问,那模样真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什么‘提灯人’?本宫没听过,也没见过。”

顾惜颜看她明明是自言自语,模样姿态又像是在与什么人对答质问似得。可周围明明毫无声息,莫说人了,便是乌鸦蟋蟀也早都吓跑了。若非那人的修为达到了远远高出南宫婉许多的境界,否则她至少能感受得到一点动静,可偏偏什么也没有……她脊背冷汗直流,心中发毛,心想难道南宫婉能与冥界幽魂恶鬼交流么?

“他疯了?还是入了魔?”

不知何时,段新初竟然醒了过来。他用力抬头,看着往日的仇人,口中吐出的竟然是女声,也惊得瞠目结舌。

顾惜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也毫无头绪。

正在她二人惊骇之时,南宫婉忽然仰头呲笑:

“本宫知道啦!原来你根本不在左近。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世,竟然也有人能练成这‘千里飞魂剑’的绝技。你便是聂云煞么?你有这等修为境界,在如今天底下,当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若是遇着凡夫俗子,凭这一手绝技,杀人于无知无感,自是有死无生。可……你遇到了本宫。而且,本宫今日心情坏极。”

紧接着,只看她手中捻着奇异法决,却又不是上次那一门“青冥摄形阵法”。忽然间,只看从她陡然合十的掌中,绽放出一道耀眼豪光。

豪光入眼,好似飞针刺入,剧痛无比,段新初忙伸手捂住双眼。饶是如此,也被双目中传来的剧痛折磨得满地打滚,口中发出荷荷的痛苦呻吟。可这次顾惜颜无论双眸多么难受刺痛,也目不转睛地坚持忍耐着,希望能破解阵法玄妙。可就在豪光远远荡开之后,诡异的一幕便发生了。

那些原本倒塌破碎的仙神造像忽然就像活了似得,不唯碎成残块散落四周的,就连那些原本埋在土中不知多少年的,竟然都飞了起来,诡异的重新汇聚再一次,拼凑成了完整的石像。紧接着,地上碎裂的瓦片,断裂的柱头……也都一一倒飞而起,重新汇聚成一座完整的三清殿来。簇新的样子,仿佛能闻到刚刚刷过的朱漆味。

顾惜颜忍着剧痛按着方才的记忆伸手摸索,果然摸到不远处的残碎瓦片。“果然都是幻像。”

只看恢复崭新的三清神像忽然眉目灵动,风飘衣袖,宛如活了过来。三清仙尊口颂仙诀,并指齐点,共指南宫,南宫婉凝三神于一体,陡然昂首指天,一道笔直精光直窜九霄。击得乌云流散,皓月明山。

“‘谁言仙宫无绝阵,玉阙三尊葬一人!’本宫以这‘大罗生阵’杀你,当今此世,你该算首等殊荣了!”

“哇!”

然而原本姿态嚣狂的她忽然仰头呕出一口鲜血。周遭的幻象亦陡然崩碎,眼前的视界又回到了那个残垣断壁都不算的废观之中。但乌云已散,明月高悬,却是真真切切。至于方才景象,一时是幻是真,实难分辨。

“这不是‘千里飞魂剑’,这是《断息游神》!你竟把《断息游神》与剑法相融,好不可思议的创制!你虽能胜,可想要杀本宫,却也是妄想!”

忽然一道看不见、抓不着、听不到、闻不见的无形无质的诡异能量从南宫婉身上如气浪震开。就在顾惜颜和段新初毫无感知的刹那,便被透体而过。

二人只觉心神俱碎,好似魄散魂飞。那一瞬间,二人几乎灵体分离,飘飞而起的魂魄好像能看到躺在地上顷刻就要死去的自己的冰冷躯体。

“惜颜……惜颜!”

温热的真气自脊背徐徐灌入,一道熟悉温柔的男音将她唤醒。

顾惜颜忽然睁开双眸,如溺水被救出的人,满口满口得急迫喘息。过了许久,冰冷的身躯才开始慢慢有了温度,四肢百骸也开始恢复重新使唤的能力。

心有余悸,就在方才那一瞬,她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她死了一回,又活了回来。直到看见将自己拥在怀中的男子,他的眼神中没有了狂傲和蔑视,没有了邪魅与狠厉,满眼都是柔情和担忧。

她口中喃喃:“白……你……”

白诺城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双手,重重点头。“是我。我回来了。”

顾惜颜一把将他死死抱住,满心的疲倦、委屈顿时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只片刻,泪水就浸透了白诺城的肩膀。

“放开她!”

一道愤怒至极的沙哑吼声打破了这温柔无比的情景。段新初单手托刀,一瘸一拐得向二人走来。

“你是何人?”

白诺城皱眉质问。

段新初向前的脚步瞬间僵住。片刻后,仿佛受了极大侮辱似的反问道:“你不记得我是谁?”

白诺城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最后摇了摇头。“看着有些眼熟,但是记不起来了。我最近的记性……”

“白诺城!你欺人太甚!!!”

段新初只当白诺城从没将他视为对手,仿佛他只是热闹集市上擦肩而过的庸庸路人,半点也没在意。如此故作不识,自然是刻意羞辱。他当即拖刀横扫而来,直取咽喉。

“别杀他。”

怀中的顾惜颜轻声叮嘱。

白诺城也没起身,只是从顾惜颜身畔取过亘古剑,出招如电闪,径直一剑挑刺。剑气如长虹贯日,轰然打在段新初横扫而来的刀身上,宝刀如遭重锤横击,陡然脱手弹飞,破风呼啸声远远传回,不知掉在山中何处。

段新初的整个右臂被劲力震得瞬间脱臼、瘫软垂落,无力似迎风细柳。他站着的身子却始终不退半步,一双精眸如虎狼般凶狠。

“第一,她是我的女人,我不需要放开她。第二,不管你受没受伤,都不是我的对手。第三,我的确不记得你是谁。”

他垂首低眉,看着怀中丽人,迟疑片刻,又说:

“虽然近来我记性不大好,但还记得一些人,不管是恩人,还是仇人……总之,都没有你。想必你也不是极重要的之一。我不欲趁人之危,今日不杀你,你走吧!回去练好刀法,若有旧仇,随时可来赐教。”

说罢,白诺城一把抱起顾惜颜,便向观外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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