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看去，出言之人竟是林姝，只听其继续道道：
“若传胪时礼官未念错，你户籍地偏远，理应是会试前数日方至京城，而七皇子自那后未曾出宫，你又是从何认识的？”
凤晗也随之看了过去。
“我……我……”那女子目光游移，不时瞥向某个地方，林姝顺其视线看去，三皇女？亦或大皇女？
恰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自内突然打开，只见一模样清秀、衣着不整的小厮，惊惶失措地抱着衣裳跑了出来，甫一见门口这么多人，即刻呆立当场。
而他身后之人骂骂咧咧：
“还不快滚？下贱东西，竟敢坏了本小姐的好事！”
“陛……陛下……”凌琬珍恶狠狠地推开门口小厮，便见凤晗等人，双腿一软，当即跪地。
凤晗至此方才松一口气，不是自家儿子便好！继而又厉声道：
“凌琬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于鹿鸣宴行此等龌龊之事，莫非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凌琬珍闻言，赶忙申辩，将罪责推到那小厮身上：“不……不是的，陛下，臣女……臣女实不知为何，想必……想必是这个贱奴妄图攀附权贵……对！定然是他。”
见凤晗无动于衷，大皇女凤昕依旧是那副狼狈的模样，脸上满是抓痕，半垂着头，瞥了一眼消失许久的林姝，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
“母皇，儿臣觉得此事定有蹊跷，表妹绝不会如此愚钝，敢在鹿鸣宴上这般行事，还请母皇传太医前来查看……”
凤晗眼神深深地看了凤昕一眼，若不是她早知此事内情，恐怕也会认为是有人蓄意陷害，不过还是开口道：“传太医。”
太医来得极快，不多时便检查完毕，手持香炉出来对凤晗道：“陛下，此香乃是催情香……”
后面的话无需多言，众人皆已明了。
凌琬珍此刻亦回过神来，赶忙跪地向前挪了几步，叩头道：“陛下，陛下！您看，有人下药，臣女实在是冤枉啊……”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谁竟敢冤枉你？”凤晗冷笑一声。
“这……这……”
见凌琬珍语塞，大皇女暗骂了一句蠢货，若不是她尚有用处，自己都恨不得立刻杀了她。继而又道：
“母皇，适才儿臣看到林状元离席足有半个多时辰，方才回来。”
“啊对，对！就是林姝，定是她想要陷害于我！”凌琬珍此时也指着林姝，一口咬定。
“呵！”林姝闻言冷笑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女子依旧一袭蓝衣，嘴唇略有些红肿，嘴角还破了个口子，此时虽是冷笑，但却依旧难掩艳色，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都有些难以抵抗……
不过一切美好都被她冰冷嘲讽的声音打破：“笑话！我为何要陷害你？就因为你蠢？你坏？你不要脸？”
“你……”凌琬珍被激怒，不过不待她将话说完，被大皇女高声打断：
“哼！当然是因为你是定北王的私生女，所以容不下嫡出的琬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就连一旁一直不作声的凌华南都不由皱眉。
凤晴更夸张，瞪大了双眼，惊呼：“什么？”
凤晗眯眼看了看凤昕，心中冷笑一声，以往倒是小看这个女儿了！
“林姝乃是本王的嫡长女！十八年前其父遭凤锐谋害，如今方得寻回！此等言语，日后若再传入本王耳中，本王可不会管你是何身份！”
始终沉默的凌华南，警告的眼神凌厉地凝视着大皇女，开口为林姝正名。
众人这才想起，此前京中便有此类传闻，没曾想竟是真的，于是看向凌琬珍的目光也充满了鄙夷，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女！
凌琬珍面露痛楚之色，适才自己遭陛下诘问，凌华南未帮自己说过半句。但为何她人仅是诋毁林姝一句，她便难以容忍……
“若非是她，她岂会消失如此之久？”凌琬珍破罐子破摔，言罢，又对着林姝道：“你说并非你所为，那你便拿出证据来！”
林姝几乎是气极而笑，冷嗤一声：“呵！谁主张谁举证。”
“何意？”凌琬珍有些惑然。
林姝指向她与大皇女，面含戏谑：“说你蠢尚不自知，现在是需你、们拿出证据证明是我所为，而非我自证清白，懂？”
“噗……”
这笑声突兀，众人皆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蓝衣男子，双眼澄澈如鹿，鼻梁高挺，墨发以带发带的发冠束起，发丝上的蓝色飘带随风缓缓飘动，自头顶划过肩部，颇有几分“乘风归去”的出尘……
整个人仿若天上的明月，本应是孤傲的，却被那清澈的鹿眼所中和，流露出纯净与柔和。
此人正是纪老太傅的孙儿——纪珩。
似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纪珩敛去笑容，向陛下躬身施礼，而后道：
“启奏陛下，适才林小姐是与珩同在一处，祖母近日屡屡夸赞林小姐的策问，珩便想向其请教，不想一谈便忘却了时辰，致使众人有所误会……”
不远处的纪老太傅：……？？？
然而此语一出，并未有人提出质疑，因为众人都知道这纪府公子才华横溢，远超寻常女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且最为痴迷于精妙文章……
故而这番言辞倒也合情合理。
林姝也转头望向这位陌生男子，眼中满是疑惑，纪府公子？
“你……你胡说，若是实情，她林姝适才为何不辩解？”凌琬珍犹在做最后的挣扎。
“林小姐知礼，想必是担忧有损我的清誉……”纪珩微微一笑，然而话中深意却一语双关，耐人寻味。
“你们……”
“够了！”凤晗对凌琬珍已经没有了耐心，面沉似水，呵斥道，“你既无证据，而林姝又有证人，便休要再胡言乱语，肆意攀诬！”
“来人，传朕旨意，定北王府凌琬珍行为不检，有辱皇家尊严，罚每日至教坊司学规矩四个时辰，若有再犯，必严惩不……”
听到“教坊司”三字，凌琬珍面色惨白，这教坊司乃是惩处作恶多端却罪不致死的贵族子弟，进去之后不死也会脱层皮！
况且她恐怕会是凤晗掌权以来第一个被送入教坊司的……
可凤晗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
“陛下且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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