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君执’脸上神色僵硬了一刹，语调照旧低沉：“如此有悖人伦之行径，你竟拉着你师尊一并为世人不齿！”
“这是我们二人的事。”
君执皱眉瞥了一眼，“只要他接受我，旁人如何看待，与我们何干。”
他在心里默默排除了心魔这个选项。
自己的心魔不会这么蠢。
至少不会幻化成自己的样子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不想再搭理，脑海中声音却不停。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陡然压低的声线响起：“你不过是爱慕他，又存着卑劣的心思，想要独占他……”
这声音循循善诱，一句一句尾音上挑，像是刻意引导一般。
君执眼中并无波澜，终于是没忍住，张口说出来了一句实话：
“独占多年了。”
“……”
“那你也该知道！”
脑海中声音骤然变得尖了些，“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君执冷眼看着这张面孔上流露而出的狠毒与阴冷，不做言语。
骤然调动起来的精神力却随着眉间印记扩散而出。
面前的‘君执’声音未停：“这件事……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脑海中是不可控浮现而出的画面。
平阳城无人问津的墙角，遮蔽不住风雨的屋檐。
还有无数于身旁闪过，却都没有为他停留的身影。
唯一的接纳与善意，更像是忌惮。
又或者说，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可后来的确有人蹲下身来牵过他的手，干净柔软的手帕擦过掌心泥污，敛下的眸子清晰可见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抬眼望过来的视线平静如水，一双晶莹如琥珀的眼眸自那一刻烙入脑海，起成了磨灭不去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所图？”
眼前视线已然变得有些模糊。
君执看着越发虚幻的身形，只道：“那又如何。”
“他图谋之物，我都会双手奉上。”
眸底骤然泛起一抹狠意，拼力抬起右臂看不见紫光，唯有寂灭长鞭银光一闪，鞭尾横着劈过的一瞬，平静无波的水域竟察觉不到半分波动。
却见面前虚影未动，反而上前凑至他的身侧，张口声线却是咬牙切齿：“哪怕是你的命吗？”
“哪怕是我的命。”
眼前乌光闪过。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张自己的脸上爬上了斑斑暗红色的魔纹，自眼尾生长而上，映衬着一张脸更显苍白邪狞。
“看清楚了。”
脑海中的声音也越发遥远，最后一句却还是无比真切的传来了自己耳中。
——“这才是你本应该有的样子。”
君执瞳孔一缩，手中寂灭却是自行动了动，鞭尾甩过寒光，撕开这道已然模糊至极的身影。
弱水中沉重感骤然消失的刹那，像是骤然从封闭之地脱身而出。
身形再度急速下坠的一刹，身下却并不是此前那个多次绽放开来的莲花虚影，反倒是被一个力道稳稳托住了。
“怎么才下来？”
熟悉的声音自面前传来。
君执睁开眼，正对上了面前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他直直盯了半晌，这才将此前出现的身影暂且抹除。
玉如萧抱了好一会儿，见这人好像没有什么想要下来的意图。
只是一味的盯着自己看，看得他有些不自然。
总不能自己脸上也突然出现个进度条什么的吧？
他只得弯腰将人放在地上，“这回又看到什么了？”
语毕还在暗自思忖，他刚刚怎么说了个‘又’呢。
却见君执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猛地站直了身子，“抱歉，师尊。”
他深吸口气，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没什么。”
说罢又很快道：“无关痛痒。”
玉如萧以手背贴了贴他的脸，“没事就好。”
说罢抬手一指周围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地界，脚下是被无数弱水冰晶铺就而成的地面，周遭散落着灵植珍草，各不相同的庞大气息自这一刻蔓延而出。
“生魂蕊竟会生长在这等地方。”
玉如萧口中感叹，随手拔了一颗看似平平无奇的蓝色花朵，一股异香刹那间钻入鼻腔。
“生魂蕊？”
君执看了过去，就见这株花瓣纤长卷曲的蓝色花朵被举来了自己面前。
他抬手接下，就听玉如萧自顾自的开口：“有固魂之效，且品级不低，你先收着。”
君执刚刚收进自己的储物戒指，又是一株根须干净雪白的人参被递了过来。
“丹阳仙参，少说五品以上，大补之物。”
“七星草，给你纪尘长老。”
“玉髓芝，培本固元丹的原料，先收着，拿给丹药堂。”
“寒星花，留着给你玄霜长老吧。”
“还有这个，天灵果。”
玉如萧抛过去一枚闪烁着莹润光泽的果子，“小九没准爱吃。”
君执起初规规矩矩的捧在手里，最后直接拿了一枚乾坤袋出来，将这以往只能在六封宫珍宝楼展柜里看见的仙品花草尽数丢进其中。
这会儿再一抬头，看见自己师尊已经开始刨树了。
他赶忙冲过去帮忙，就见玉如萧两手格外轻松的一抬，根系抖落了月白色的土壤，生生拔起。
“这是个好东西，到时候种山上，没准能与那灵泉相辅相成。”
玉如萧边说，看了看有些命苦的乾坤袋，手中白光一闪塞进了自己的储物玉佩里。
手里不知何时掰了一截生着芽的树枝，重新插回了地上。
君执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自己所听到的传言，皆是提及琼天秘境危机重重难入难出，却没想到……
手里是越来越沉的乾坤袋。
眼前是越来越忙碌的师尊。
隐约还飘来了一句：“这不得把你玄木长老羡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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