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可怜的父亲？
‘都是你的错。’
陌生人说道：
“圣下会为您创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请您在那时，用您的艾特瓦尔召唤天使，成为真正的命运之子，审判第一圣女。”
米娜点了点头，银色的艾特瓦尔在她的衣领间闪烁。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是桑德拉的儿子制造的艾特瓦尔。
数日后，蕾妮用湿毛巾擦拭着菲娅的手背，目光瞥向一旁的议长。
“教皇请求国王陛下停止对米娜的监禁？”
“是的，小姐。”
蕾妮轻哼一声，放下毛巾。
“他以什么理由？”
“后天月食，他们要举行一场证明仪式。”
议长说着，递给蕾妮一张羊皮纸。看来是迪布雷德的情报机构——暗爪从教皇致国王的信件中截取的副本。
蕾妮看完，不禁嗤笑出声。信中的内容大致如下：
【神谕所示的命运之子只有一人。如今大陆纷乱，皆因伪神之使的僭越。两位命运之子中必有一位是假的，需在神力最为强盛的月食之夜，辨明真伪。】
“如果米娜是真正的命运之子，那么无论她有罪与否，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自然无法降罪。”
议长分析道。
“没错，他们是想借此机会将‘陨石’事件不了了之。”蕾妮冷笑道，“顺便彻底把我这个眼中钉拔掉。不过，他们打算怎么辨别真假？”
“据说要在月食仪式上展现神之纹章，召唤天使。”
蕾妮抱起双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天使？我看是恶魔还差不多。”
异界的存在只有远古的先驱者们，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堕落成了恶魔。人们只是将其中相对温和的存在误认为了天使。所以，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天使。
“那么，他们要召唤的‘天使’，或者说恶魔，是谁？”
“自然是全大陆皆知的那位。”
“这么说……”
“正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一个名字：
“阿斯兰。”
“是阿斯兰。”
帝国建国史册中记载的天使——阿斯兰。传说在建国国王与伊凡一战败退之时，阿斯兰降临人间，拯救了十万垂死的帝国士兵。
“阿斯兰……阿斯兰究竟是哪个恶魔的化名？”
蕾妮喃喃自语。
“外形像天使，擅长战斗，且力量如此强大的恶魔，除了格莫瑞，还能有谁？”
“没错，一定是格莫瑞。教廷肯定已经掌握了格莫瑞的通道。”
格莫瑞……格莫瑞……蕾妮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目光转向菲娅。
“我们能不能夺取那个通道？”
看到蕾妮焦急的神色，议长微微低头。
“小姐的心情我理解。就算找到本尼迪克特，也未必能研制出解药，时间紧迫，您自然心急如焚。但是，小姐……”
“我知道。”
蕾妮打断了议长的话。
“除非攻入教廷，取下教皇的首级，否则根本不可能。”
“我明白。”
“现在局势对我们有利，如果因为一时的贪念而打乱计划，只会功亏一篑。”
议长难得地流露出担忧的神情。自从菲娅出事后，蕾妮虽然行事缜密，却也更加激进。迪布雷德的任何人都没有责怪她，这并非因为家族的行事风格，而是因为他们都清楚菲娅对蕾妮的意义。议长担心蕾妮会因为菲娅而失去理智，做出危及家族和自身安危的举动。
“我……”
“我知道。”
蕾妮再次打断议长，
“我没那么糊涂。”
看到蕾妮露出笑容，议长也放松下来，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菲娅小姐的情况如何？”
“我的菲娅一直都很棒！现在也一定在努力坚持着。泰勒说，坏死的速度比预想的要慢。”
蕾妮故作轻松地挺了挺胸膛。
议长被她逗笑了。
“这或许就是病人自身的意志力吧！”
“是啊，小姐的菲娅一直都很坚强。”
蕾妮再次拿起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菲娅的脸庞。就像当年，年轻的菲娅为脏兮兮的小女孩擦洗身体一样，温柔而细致。
【真乖啊，小不点。】
【因为蕾妮是好孩子！】
【那是当然，我们家小姐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蕾妮还记得，菲娅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触感让她咯咯直笑。菲娅会在她的脸颊上蹭来蹭去，轻声说着，她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窗外透进的阳光洒在菲娅的睫毛上，蕾妮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
*
塞西莉亚与教皇单独会面后，追上了正要离开的国王。
“结果如何？陛下没有答应举行证明仪式吧？”
“……”
“陛下！”
塞西莉亚焦急地喊道，
“就连路边的野狗都知道，教廷支持的是第二个命运之子。他们并非要辨明真伪，而是想立一个听话的傀儡，以此操控帝国！”
“你以为朕不明白吗？”
“您没有答应，对吗？”
国王猛地停下脚步，面色凝重地看向塞西莉亚。
“你是帝国的王后，还是迪布雷德的人？”
“什么？”
“朕问你，你是不是朕的妻子！”
“……没有迪布雷德，帝国不可能有今日的繁荣。”
“这就是问题所在！”
国王怒吼一声，环顾四周后压低了声音，
“这就是问题所在！”
“迪布雷德的势力已经渗透到王宫的方方面面，朕担心……”
“您担心迪布雷德的势力过大，会威胁到皇权？”
塞西莉亚皱起了眉头。国王看着寸步不让的塞西莉亚，眼神愈发冰冷。
“教廷和迪布雷德的争斗，让朕的子民苦不堪言。”
“……”
“朕，还有你，锦衣玉食，高枕无忧，可朕的子民却在饱受病痛和饥饿的折磨。”
“……”
“朕怎能不偏向迪布雷德？但朕是国王，朕和王后都有守护子民的责任。”
“……”
“摆正你的位置。如果你选择做迪布雷德的旧部，而不是帝国的王后，那么作为男人，朕会将你拿下；但作为国王，朕会送你离开。”
国王说完，转身离去。塞西莉亚再次开口：
“是教廷威胁了陛下吧？”
国王猛地回头：
“你……！”
塞西莉亚一把抓住国王的衣襟：
“到底是什么样的威胁，让您如此谨小慎微？”
“……”
“陛下。”
就在这时，
“陛下。”
伊冯娜王妃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
“听说您还没用膳，臣妾有些担心，看来是打扰到您了。”
“没有，走吧。”
国王丢下塞西莉亚，与伊冯娜王妃一同离去。
远处，踌躇不前的特里走到塞西莉亚身边。
“姨妈……”
“……”
特里小心翼翼地拉住塞西莉亚的手指。
“我知道。”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作为迪布雷德的旧部……”
“我知道，姨妈是作为陛下的妻子来的。”
“……”
特里强颜欢笑，用双手握住塞西莉亚的手。
“我知道姨妈希望陛下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不要更加孤独。”
“……”
“是因为‘那件事’吧？蕾妮不知道的那件事……”
塞西莉亚抚摸着特里的脸颊，苦笑一声。她环顾四周，低声说道：
“你帮我转告蕾妮，但你不能直接与迪布雷德接触。”
“好。”
“告诉她，陛下已经同意举行月食仪式，如果第二个命运之子召唤出了‘天使’，事态将一发不可收拾。绝对不能让他们召唤出‘天使’。”
特里点点头，转身跑开了。
塞西莉亚望着特里远去的背影，用手捂住脸。
“求求你，小姐。”
请救救陛下，请救救……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的陛下。
第二天，米娜被释放了。
月食仪式将在两日后的夜晚举行。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即将举行仪式的祭坛上。
*
月食之夜，迪布雷德府邸异常安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蕾妮穿戴完毕，将“女神之泪”戴在脖子上。达莉娅、琳达和尤妮为她披上绣有迪布雷德族徽的披风。
“我还以为这件披风已经不合身了呢。”
蕾妮笑着说道。
达莉娅、琳达和尤妮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们的手上贴满了创可贴，看来是熬夜修改了披风。
“我们觉得，如果菲娅大人醒了，今天一定会想穿这件披风。”
“是啊。”
“小姐，一路小心，平安归来。”
“嗯。”
蕾妮披着披风，走出了府邸。
公爵和哥哥们正等候在马车前。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地登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祭坛的方向，静静地驶入了夜色之中。
抵达祭坛时，周围已经人山人海。贵族和平民将祭坛围得水泄不通，祭坛上，米娜身穿朴素的白裙，静静地站立着。
就像蕾妮第一世那样。
教皇举起双手，祭坛周围的圣塔上，旗帜迎风飘扬。
月亮的阴影逐渐加深。
米娜缓缓举起“女神之泪”。
“女神之泪”微微颤动着。
准确地说，颤动的是蕾妮怀中，米娜真正的“女神之泪”。
月影渐浓时，伊萨克紧张地问道：
“气氛有些不对劲。真的没办法召唤吗？”
亨利和约翰也看向蕾妮。
蕾妮紧紧攥着米娜的“女神之泪”。
“按计划来说，她不行。”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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