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萧你醒了！”殷墨渊握紧谢萧的手惊喜地出声，“对不起，我不吵了，我现在就闭嘴！”
谢宏文也关切地开口道：“萧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萧还是头一次看到父亲对自己那么温柔的目光，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摇了摇头，“现在没什么大事了，胸口不痛了，呼吸也顺畅了，只是头还稍微有点痛。”
“就算你现在没事了……”殷墨渊生怕他又动摇，张嘴就想继续控诉谢宏文，但他考虑到谢萧目前的身体情况，只能把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咳，没事了就好。”
“谢先生，你醒了，”这时精神科的医生走过来，“方便填一个量表吗？打一下勾就行了，不会很麻烦。”
殷墨渊皱眉道：“他才刚醒填什么量表啊，你等他好一点……”
“没事。”谢萧打断了殷墨渊，“填吧。我也想知道我到底什么病，到底有多严重，怎么会忽然晕倒。”
其实谢萧一直很害怕面对这个问题，才任由自己的病一步步加重。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于是，谢萧仔细阅读并且如实勾选了每个问题。
殷墨渊和谢宏文心情忐忑地在一旁安静等待着。
终于，谢萧填完了量表，交还给了医生。
医生统计了一番得分。
“经初步判断，谢先生你应该有中度以上的抑郁症和焦虑症，刚才你的晕倒，属于惊恐发作，有时是焦虑症的一种急性表现形式。”
“哦……那怎么治呢，我现在在一周做一次心理咨询，这样可以吗？”
医生回答：“鉴于谢先生你现在已经有自残倾向和比较严重的躯体症状，我们建议你一边药物治疗一边接受心理辅导。”
“……好，我知道了。”谢萧点了点头，“谢谢你医生。”
医生离开后，谢宏文看着谢萧充满愧疚地开口：“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我真的不知道一直以来竟然让你这么痛苦。”
“……”面对父亲破天荒的道歉，谢萧没办法轻描淡写说一句“没关系”。
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个部分是欣慰的。
至少父亲跟他道歉了，而不是没当回事，甚至进一步责怪他。
其实，他高中时曾经试探般地跟母亲林娇娇提过：“妈，我觉得我可能有抑郁症，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哎哟你一天天地想啥呢。”林娇娇低头把玩着自己刚做的美甲，“疯子才去看心理医生。萧萧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我听人说过，所谓心理疾病就是有吃穿不愁了闲的，你看穷人会去看心理医生吗？还有，你千万别让你爸爸知道你有这想法啊，不然他更要觉得谢羽比你好十倍了。”
“……”谢萧只觉得碰了一鼻子灰，但还是不甘心就此放弃，试图找一个更能说服林娇娇的理由，“可是妈，你没发现我最近成绩下降了很多吗？”
“这事你爸都没管，你在意什么呢，不还是年级前三吗？”
谢萧发现母亲终究是不懂自己。
其实他骨子里就是争强好胜的，他想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这主要并不是出于父亲的要求，而是他有他自己的梦想。
而在母亲的眼里，只要他不惹父亲生气就万事大吉了。
谢萧当下无可奈何，默默转身离开了。
那是谢萧曾经最想去看心理医生又没去成的一次。
更小的时候，他不懂心理医生是什么。
而更大一点，尤其是谢羽去学了心理学专业之后，他开始对此十分抵触。
高中那段时间的抑郁失眠以及成绩下降是令谢萧十分痛苦的，但那个最痛苦的时候他终究还是独自熬过来了。
在和母亲那番对话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在他看来，母亲对他的宽容度向来比父亲高，要是母亲都不理解的事，就更不用指望会被其他人理解了。
然而，他现在想起来却会后悔当时的决定。如果他当时去看了心理医生，也许真能调节好情绪，去他理想中的京大吧。
“发微博的事，”谢宏文的声音把谢萧从思绪中拉回，“愿不愿意听听爸爸的解释？”
“解释你个头！”殷墨渊忍无可忍地出声，“现在事实已经这样了，你还能找补什么？”
“别这样。”谢萧苦笑了一下，“你至少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机会。这又不是演狗血苦情剧，还要天天高喊‘我不听我不听’吗？”
殷墨渊瞪了谢萧一眼，“我看你在你爸面前简直把受虐倾向这个词展现得淋漓尽致。得，是我多嘴了，你们父子慢慢解释。”
谢萧莞尔一笑，“说实话，看你们为了我吵架，我心头有个部分是开心的。”
他已经习惯了去和谢羽争抢父爱，原来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被争抢的对象吗？
殷墨渊愈发觉得他是他们父子play的一环了，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谢宏文开始跟谢萧解释：“最初那个发博的人是个小有名气的博主，以前也爆料过其他新闻。我顺着他的资料查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就算谢氏股价下降了那也不是他招惹得起的。所以当我出现他面前的时候，他吓得要死，很快就招认了，他发这条是拿了你妈妈的钱。”
“什么？！”谢萧讶然出声，“你是说那条消息是妈故意爆出去的？”
电光石火间，他下意识回想起了母亲那时候说过的话——“你们男人都靠不住！这件事我靠自己解决！”
原来，她的解决方法并不是自己搞事业，而是去抹黑谢羽，让父亲被迫放弃把公司交给杨慕华的念头？！
“哎。”谢宏文重重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相信这件事是你妈妈干的，可是其他人既没有这么做的动机，也掌握不到那些照片。谢宅的所有人我都打过招呼，他们不可能把事情泄露出去，而且都是十多年的老人了，要爆料这个不早就爆了吗？”
这点谢萧相信。就凭谢宏文这强有力的控制手段，谢宅的所有佣人都被他控制得死死的，绝对不敢轻易做出这种事。
“萧儿，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对外隐瞒羽儿的身份，不仅是为了保护谢氏的声誉，更是为了保护你妈妈的声誉。但她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事，实在太令我失望了。我不得不对外公布事情真相。
“我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么做会对你造成伤害，所以我来找你解释了。而且那条微博已经信息量很大，我不能再说更多，之后我打算……”
“哥！”这时谢羽匆匆走进病房，“听爸说你晕倒了，你没事吧？！”
“……没事。”谢萧看了一眼谢羽身后的杨慕华，苦笑了一下，“倒也不必如此劳师动地全都跑来看我，我没什么大事。”
杨慕华淡淡开口：“我不是来看你的，只是为了陪阿羽。”
“谁需要你看！”殷墨渊握着谢萧的手下意识猛地一紧。
“你弄痛我了。”谢萧瞪他一眼。
“……抱歉。”殷墨渊赶忙松了手。
谢羽笑道：“殷先生你别再吃醋了，这事我早想通了。哥又不是真的有多喜欢慕华，他只是习惯了和我抢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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