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着眼泪，用干燥粗糙的手背缓缓擦掉，语气也是充满了懊悔和害怕
到了现在她还怎么瞒下去，无论怎么找借口要钱都会被发现，她看了眼地上已经离断气不远的儿子，心下一狠直接道
“梁知言之前去赌钱，拿的是你们当时给的10多两银子，我劝过他不要去不要去，可惜他不听，全部输完后又逼着我找你们要钱
我知道你们不会给我，要来要去也要不到，他就生气了跑去借地下钱庄的钱继续赌，结果今天来了好几个人，进门一句话不说就是打，给我儿子打成这样”
说完，王氏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呜呜咽咽的回荡在屋子里，梁云卿听的心烦，打断道
“能不能别鬼哭狼嚎，这不是你一手培养的好儿子吗？而且你刚刚不是说下一个就到你，这话什么意思？”
众人也都看向王氏，大家都在等待一个答案，王氏索性直接摊牌
“他们说钱还不上就把我们两个都杀了，这次先把梁知言给打死，要是还不还钱就要把我也打死，我怕他们来找我”
梁云卿听完点点头，然后直接干净利落的转身推门走
“那就打死好了，放心吧祖母我们会给你收尸的”
话落，大家虽然不知道怎么说，但都默契的跟着梁云卿准备走，王氏一看直接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云卿！云卿”
“云卿是我不好，是祖母不好，你救救祖母好不好？”
王氏喘着粗气，不停的祈求可惜梁云卿不像是她的父亲那么心软，对于这种该死的人，她从不会怜悯
一连追到了门口，王氏的衣摆已经被地上的雪打湿，她忍着寒冷一把扯住梁云卿的袖口，那是缝了棉花料子的衣袖
王氏眼里闪过嫉妒和艳羡，但很快就被求生欲给压制下去，她崩溃的不肯松手
“我的乖孙女，求你了救救我”
看着梁云卿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她只好语气一转，声音嘶哑道
“你要是不救我，等他们来找我麻烦的时候，我就说让他们找你要钱，你们要是都不管我，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王氏决绝的语气倒是将旁边几人吓了一跳，他们赶忙围到梁云卿身边问道
“怎么办云卿，那些人会不会真的盯上我们？”
梁云卿微笑着摇摇头
“这算盘打错了，首先他们不敢动我，要不然早在知道你们还不上钱的时候，就会来找我要
其次你欠的那点钱对我来说微不足道，等你被打死了，他们就算是真的来讨要，我大不了破财消灾，反正没什么损失”
这话轻飘飘的，是压倒王氏最后的稻草，她不再装柔弱装可怜，而是完完全全的暴露了本性
王氏伸手指着梁云卿，因为愤怒让她浑身都在颤抖，说话前还要喘几口气
“贱人！有钱你居然不救我！你就是个贱人，早知道我就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掐死你”
“贱人！你不救我？你居然敢不救我？好好……我现在就去败坏你的名声，我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王氏愤怒的朝着门外走去，她以为这样的话可以让梁云卿害怕从而松口，可没想到梁云卿只是站在原地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她，还戏谑道
“我说祖母啊，大晚上你要是想去败坏我名声，那就尽管去，等败坏完记得回来给你小儿子收尸，对了记得给自己也刨个坑，到时候用的上”
说完，梁云卿就解气的大笑着回了家，楚氏和李萍花几人也跟着走了进去，梁有勇依旧站在老屋子门口
他低着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父亲，眼里流转着泪光，可他努力不让这几滴泪水落下来，嘴角抽动间用了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爹…我们原本都好好的，为什么你要抛妻弃子，这个下场是你自找的，别怪孩儿不孝了”
话落，他也不再继续待着，咬紧牙关也转身离开回了梁云卿的院子
老屋子里，梁知言眼泪已经和脸上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他喉咙发出低声的吸气声，但很快嘴里又吐出血沫子
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伤口也不再疼了，就连原本冰凉的地面此时也暖洋洋的，看着门口稚嫩的身影也离开了
他此刻也不知道是懊悔还是最后的求生欲，梁知言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想要抓住远去的身影，可惜太迟了
随着手臂泄力砸在地上，梁知言彻底死去，他这荒诞可怜的一生也落下帷幕
此刻的王氏还在路上顶着风雪大声的编排着梁云卿的坏话，企图用这种方式让她感觉到畅快，声音嘶哑但是高昂
王氏手里还拿着从路边捡来的树枝，撑着自己慢慢走在路上，雪越下越大，路上根本没有村民，大家都在家中烤着火睡觉
只有她还在不死心的呼喊着，当梁知言死的那一瞬，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王守云手一松，木棍落到地上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跌倒在路边
看着眼前不停飘落的雪花，王氏感受着内心有什么东西彻底离开自己，她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似乎预料到了梁知言的死去
她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声音无比的凄凉，耳畔好像不断传来梁知言小时候坐在老屋子边读书的声音
那时候的他乖巧懂事，每天抱着本书咿咿呀呀的读着，那时候村里人虽然不太和她这个外面来的讲话，但提起梁知言大家都会夸赞
夸他爱读书人也乖巧……
如今耳边的读书声似乎将王氏所有的自私和虚伪击得粉碎，她恨透了现在的自己，这么恶毒这么不择手段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她不知道，在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只能按照本心的去做一个恶毒的人，她原以为就算梁知言死了，自己也不会伤心，可能最多就是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可现在心脏传来的尖锐疼痛，又在告诉她，天底下没有母亲会真的不爱孩子，梁知言的死在她心脏刨开了一条口子
剧烈的懊悔和悲痛让王氏无法直起身子，她也累了，干脆直接倒在路边，任由这大雪将她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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