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全程搀扶着。
女人们围着娘像是一群大头苍蝇，付英看了黑脸：“一个个长舌妇，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二英笑着打趣：“你看你，现在见人就骂的咋回事嘛，都是街坊过来问询一下人之常情！”
付英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村子和村子里的人有多厌恶。
她不禁感慨：“我是看过这些人最恶毒一面的，当年家里穷没有吃的跟她们借一点，一个个都看笑话死活不借给，现在娘都不记仇巴巴的跟她们走的亲戚似的！”
付英想起往事就是一阵心悸，她感觉自己内心十分苍老破碎。
知道大家今天回来，招娣提前给生了炉子，她寻思三个姑姑回家要是屋里天寒地冻的怕是要吵翻天。
屋里，付英娘坐在炕头上。
几个女人看看这摸摸那，寻找蛛丝马迹。
三妹还把瓜子给她们一人抓了一把，几个女人随便吐着皮。
付英进来黑着脸把被子往炕上一扔，灰尘四起。
几个女人抬头看了看付英的脸，快速起身：“我们走了，你家老大一来我们就害怕！”
女人们打趣离开，付英娘对付英说：“你这是咋的啦，拉个黑脸让人们笑话！”
付英开口：“你怕笑话？开玩笑！”
三妹看付英情绪不好连忙打岔：“大姐，你去招娣家看看有白面没有，晚上咱们包饺子！”
付英刚准备跟娘算算老账，听到三妹这么说，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起身出去。
付英走后。
二英阴阳怪气“哎！大姐现在就跟吃了枪药一样，看谁也不顺眼！”
付英娘开口：“你大姐也不容易，两个孩子都念书，都是那个高价的借读费她心急，王彬又不管家里的事，里里外外都是她，心情能好吗？”
二英看娘这么向着大姐冲着三妹撇嘴眨眼：“看到没有，谁对她脾气差她护谁！”
三妹笑呵呵：“大姐估计是到更年期了，那天还听她说胃疼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原因！”
“嗯！她早些年打工辛苦，连热饭也吃不上，胃疼也不去看就那么硬扛着！”付英娘今天破天荒的念叨着付英的不容易。
二英不爱听扭身出去：“我去看看嫂子她们干啥呢！”
三妹追出来：“你去哥哥家看看有没有肉偷一块回来！”
二英点点头。
三妹一个人在家忙里忙外，付英爹从外面回来。
他低头进门哼着小曲，看到老太婆回来很是高兴“你们咋回来的？是坐车？”
“嗯！大姐包了一辆面包车！”三妹擦柜子。
“那玩意多贵！”付英爹走到三妹身边问：“你有钱没有，给爹买瓶酒喝，这几天变天我这腿老疼！”
三妹看着爹低声下气心里酸楚，老人难得像小孩子要糖一样眼巴巴的。
她伸手掏出十块钱递给爹：“给你去买吧，一会儿咱们吃饺子！”
爹拿着十块钱麻利的塞兜里高兴的开门出去。
三妹手里拿着抹布越擦越慢，她心里不安：“这样下去不行啊，手里头一个钱也没有，大过年的，一会要是幸福来了压岁钱也是要给的！”
三妹从来没有这么拮据过，她如今没有积蓄，手头上的钱除了挥霍剩下的给娘看病了，接下来的日子没了钱寸步难行。
“妈！”三妹喊了一声，付英娘没有答应，她半坐着就睡着了，嘴巴张开打着呼噜。
“啧，真是属猪的，说睡就睡！”
三妹放下抹布过来给她盖了被子。
付英娘顺势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动作彻底睡着了。
三妹开门往外走，她知道村里有贷款的人，自己眼下是过不去了，不贷点钱是不行了。
天空开始飘雪，大片大片的像是羽毛一样轻柔密集。
三妹缩着脖子，双手插进袖管往外走。
“闺女，你去哪里呀？”爹拎着一瓶酒回来，一只袖管空荡荡的甩着让人看了心里难受。
“我去金平家看看！”
“金平家？去干啥？”付英爹知道金平家就是放个人贷款的。
“去拿几个钱，钱都给娘看病了，这手头没钱也不行呀！”三妹说着往前走。
付英爹想说什么又闭了嘴，是的，没钱怎么行呢。
三妹来到金平家，她站在院子里犹豫不前。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回来贷款岂不是笑掉大牙！可是，真的没钱了，日子都过不下去还想着面子，大不了开春干活赚上再还就是了！”
三妹做了心理建设，她撩开厚厚的门帘。
“呦，三妹，稀客！”金平娘正在灶坑烧水，看到三妹十分惊讶。
“婶子，干活呢？”三妹寒暄。
“你这大老板咋有时间来我家了呢？有事啊？”金平娘站起身，新镶的金牙亮闪闪的。
三妹笑出声：“婶子，你这钱也太多了吧，都装门牙上了！”
金平娘有些害羞擦了擦嘴唇：“哎，都是金平瞎鼓捣我的，我说不要他非让我镶，你看看这让你们笑话了！”
“好看，多富贵！”三妹奉承。
“快进屋，你来是有啥事呀？金平出去了！”婶子把三妹让进屋。
三妹四下打量，屋里还是老旧样子，除了几张年画没有长物。
“咦，婶子，这几年听说你家可有钱了，这是咋的还这么节约啊？”三妹坐到炕边。
金平娘拿起杯子给三妹泡了糖水，又端来瓜子：“哎呦，哪是节约，金平县城买了房子，还要给我翻盖新房，我不用，我们都老了盖它干啥，浪费！”
“呦，金平县城买房子了？”三妹诧异，这个当初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鼻涕虫如今出息了。
“可不是，还是楼房呢！明年就结婚了！对象还是城里人呢！”金平娘喜眉笑眼。
“那感情好，太好了！”三妹突然不想开口借钱了，她感觉自己混的挺丢人的。
“妈？出来帮个忙！”院子里是金平的声音，他摩托车后面拖着一只羊。
“你坐着，闺女！”金平娘安顿好三妹自己出来帮忙。
“谁来了？”金平看到屋里的影子问。
“一把手小闺女，三妹，就是你当初喜欢的天天屁股后头跟着那个！”金平娘换了语气。
“她来干啥？”金平诧异，心头激动。
“能干啥，肯定是缺钱了呗，这个闺女花钱那是大手大脚的主！现在离婚带着孩子肯定日子不好过！”金平娘一股脑的说着三妹的不好，生怕儿子一会儿鬼迷心窍的瞎花钱。
金平没有说话，三妹可是他心头的白月光，少时的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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