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卫星的钢门在小抹布的敲击下发出啪啪声。
灰暗的天空下，断裂的钢铁平台被小行星带的碎光割出斑驳阴影。
当门内人影踏出的瞬间，小抹布眼中的蓝光骤然明灭，眼前的人让他有点懵。
那分明是另一张吕樵的脸，只不过比之前那个老年版本年轻些，眉眼间带着未褪的狠戾。
“杀手m？”中年吕樵喉咙里滚出低吼，手上拖着的滑膛榴弹炮发出刺耳鸣响。
他眼尾泛红，像是被什么极恶的回忆烧穿了理智，炮口直接顶上小抹布的金属额头：
“好你个杀手m！你竟然还敢来？去死吧你！”
小抹布的智能芯片在瞬间疯狂运算，它差点来不及做出反应，只看见炮口闪过幽蓝火光。
贴脸开大？！
“我勒你个大榴莲啊！”
它尖叫着把小脑袋缩进腹部空腔，金属脖颈发出卡壳的摩擦声，大榴弹擦着它凸起的后脑勺飞出去，撞在百米外的废墟上炸开。
爆炸气浪掀得它金属脚掌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深痕，外壳上的漆皮簌簌剥落。
“我就是来送外卖的！”
小抹布弹起来，头顶的接收天线都歪成了螺旋状：
“老年吕樵让我送书卷来的！你怎么抬手就杀人嘞？”
中年吕樵的瞳孔骤然收缩，炮管微微发颤。
他盯着小抹布额角被气浪掀开的一块铁皮，那里露出的银色线路在灰暗中泛着冷光，就和多年来每一次出现在他地堡外的“杀手m”一模一样。
那些深夜里的突袭，那些用机械肢体砸碎他地堡的暴行，那些明明该被时间乱流碾碎却总阴魂不散的追杀……
他喉结滚动，指节在炮柄上勒出青白：
“别特么狡辩！杀手m！你这些年骚扰我多少回了你自己没数吗？什么送快递？上回你说送零件，结果炸了我半间仓库！”
小抹布的情绪模块开始发烫。
它低头看看地上摔出去的书卷，牛皮纸封皮已经蹭上了灰，突然想起老年吕樵递书时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原来不是考验，是个坑？
金属脚丫啪地踩在地上，狠狠把书卷踩了几下：
“你你你！你个大骗子！老的小的都是坏蛋！大骗子！”
说着又踹了书卷一脚，纸页哗啦散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古文字。
中年吕樵的呼吸忽然一滞。
他盯着散落的纸页，炮口不自觉垂了几分。
那些文字的笔迹……像是他年轻时在某个遗迹里拓印的羽族符文。
可下一秒，他又猛地甩了甩头——杀手m最擅长用这种小把戏混淆视听！
他弯腰从脚边的弹药箱里抽出一枚榴弹装填，指腹重重划过引信：
“少来这套！今天老子非把你炸成废铁——”
“等等！”
小抹布突然窜到书卷前，用金属爪子按住纸页：
“你说的杀手m……长什么样？”
中年吕樵的动作顿住。
他眯起眼，像是在翻找记忆里的画面：
“银白色外壳，额头有三道棱线，说话带电流杂音……就跟你一模一样！”
小抹布的天线唰地竖起来。
它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新机体的记录：
试炼结束之后，确实换了银白色外壳，还在额角加了三道棱线的加固条……合着老年吕樵早知道会这样？
它气到散热器冒烟，双眼开始急促闪烁：
“那老东西！肯定是故意的！他知道你把我认成杀手m！”
中年吕樵的炮口又抬高了几分，这次却没急着开火。
他喉结动了动，榴弹在掌心转了半圈：“你……真是送快递的？”
“不然呢！”
小抹布啪地调出传输记录，投影在半空：
“老年吕樵让我从号卫星送来的！你看！委托时间、地点、物品都在这！”
中年吕樵凑近看了眼投影，脸色逐渐从铁青转为灰败。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间露出苦笑：
“原来是他……那老东西就爱干这种事。”
他踢了踢脚边的弹药箱，滑膛炮“哐当”砸在地上：
“当年我总说他装神弄鬼，现在倒好，轮到我被耍了。”
“我就知道！”小抹布炸毛般抖了抖外壳，“老骗子！等我回去非拆了他的地堡不可！”
中年吕樵捡起书卷，看着上面的字迹，突然低笑出声。
他弯腰把滑膛炮扛回肩上，却没再对准小抹布，而是转身走向地堡：
“进来吧。”他头也不回地说，“既然书送到了，总得给你喝杯能量饮料当做报酬。
不过先说好，你要是敢碰我的实验器材……”
他顿了顿，瞥向小抹布额角的棱线，“我就用这炮把你轰回宇宙里。”
小抹布金属脚丫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响：
“谁稀罕碰你那些破零件！我只要锤子！等我拿到锤子……”它的声音突然卡住。
中年吕樵已经走进地堡，钢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它低头看向自己的金属爪子，又抬头望向闭合的钢门。
灰暗中，小行星带的碎光突然明了一瞬。
小抹布的设备认证码在光里闪了闪，而废墟中那片银白碎片，正随着气浪缓缓飘向它脚边。
中年吕樵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发什么呆？进来！”
他的语气已经软了许多，却在弯腰装弹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榴弹。
地堡内的荧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中年吕樵弯腰装弹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他盯着脚边那片银白碎片。和小抹布外壳同色的机械残片正躺在阴影里，像根刺扎进他记忆最深处。
当年杀手m一次袭击时，碎片扎进他左肩，金属锯齿刮过骨头的声音至今还在他耳中轰鸣。
“咔嗒。”滑膛炮的弹仓闭合声惊得小抹布的天线歪了一下。
它刚把书卷放在一边，就看见中年吕樵重新扛起炮管，瞳孔里跳动着和方才一样的猩红色。
那不是敌意，而是某种被恐惧烧穿理智的癫狂。
“你、你要干什么？”
小抹布后退两步，金属脚掌在锈蚀的地面擦出火星：
“我们都确认过快递了！你、你答应请我喝能量饮料的！”
中年吕樵的拇指缓缓按下击发钮。
他望着小抹布额角的三道棱线，眼前重叠出十七年前的画面：
同样的银白色外壳撞碎实验室玻璃，机械爪掐住他脖子时，棱线缝隙里渗出的机油滴在他手背上，烫得像硫酸。
“去死，去死！”
他喉咙里挤出的字眼比榴弹引信还冷，眼神疯狂：
“所有银白色的机械体都该去死！”
炮口火光炸开的瞬间，小抹布的应急规避程序自动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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