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中村雄二。”麻生指着外面说，“你看，中村雄二家的外面，还有宪兵盯着呢！”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
“我们这条巷子里的人都知道。”
“中村雄二肯定也知道，我估计他不会再来这里。”
“事实上，中村雄二昨天晚上还来过。”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
“你报警了？”
“没报警。我觉得中村君没什么错。”
“中村君？没错？”
“我跟中村雄二，从小一起长大的。”
“是吗？”
“中村雄二一家都是军人。哥哥和弟弟都在中国打仗。那个石野大佐想要杀死中村雄二，太没有道理了。说不定，会让一些军人不满的。”
“中村雄二杀死日日新的记者，不是错？”
“中村雄二是个军人，他只是执行命令。”
“可是报纸上说，是中村雄二给高丸下了命令。”
“那么，是谁给中村下了命令？”
“是谁？”
“中村雄二亲口告诉我，是石野大佐。”
“石野大佐？真是这样的话，中村雄二就不应该躲起来。”刘简之说。
“你说得轻巧！石野大佐要杀人灭口，中村雄二能不躲起来吗？”
“中村雄二应该把这个秘密告诉公众。”
“怎么告诉？”
“通过报纸，或者广播电台。中村雄二真的只是在执行命令的话，活命的希望很大。”
“可是，他只要一出现，石野就会抓了他，当场被击毙也不一定。”
“当然，也有可能。他可以选择秘密前往。或者写个东西，您帮他送到报社去。”
“您说的也许是个办法。”麻生说。“好了，您看看？”麻生将一面镜子放在刘简之的脑后。
刘简之从镜子里看了看，然后站起身来，从身上取出一张钞票，递给麻生。
“有劳了！”
“谢谢！”
刘简之走出了理发店。
麻生走到门边，看着刘简之坐上汽车，把车开走。
一个便衣突然走了过来。
“刚出去的这人是谁？”便衣问。
“不认识。”麻生说。
“他是不是来打听中村雄二的？”便衣问。
“不是。”麻生说。
“给我剪个头。”
便衣在理发椅上坐下来，顺手拿起报纸。
······
“哐当！”
一只饭碟砸在地上。
正在居酒屋吃午餐的顾客，被吓了一跳。
蓉子连忙蹲地捡起。
50多岁的老板走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蓉子捡起碎块，朝顾客连连鞠躬道歉。
“蓉子，你是不是病了，脸上煞白煞白的？”老板问。
“我……我有点不舒服。”蓉子说。
“今天别干了，回去休息吧！”老板说。
“我……”
“回去吧。我的碟子没剩下几个了。”老板说。
“对不起！我能……能坚持。”蓉子说。
好不容易把午餐时间打发过去，蓉子从居酒屋走出来，在一家便当店买了便当，又走进一家文具店买了纸笔，出店铺往巷子两端看了看，走到家门口敲了敲门。
“谁？”屋子里传来中村雄二的声音。
“我。”蓉子说。
中村雄二把门打开一条缝。蓉子走了进去，转身把门关上。
“哐当”一声，蓉子被吓得手上提着的便当盒子和纸笔掉在地上，用小碗装着的饭菜洒落一地，纸笔飞落一旁，瘫坐在地下。
只见屋子中央，两个小麻袋被塞得满满的，往外渗着血水。麻袋旁边，还剩一只人的小腿和一把斧头撂在一旁。
“还有袋子吗？这条小腿，实在是放不下。”
中村满手是血地看着蓉子。
“中村君，你真……真把他……把他杀了？” 蓉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这是他咎由自取！”中村雄二说：“你别怕，蓉子！这是他自找的。”
“这两个袋子……你……你扔……扔到哪里去？”蓉子结结巴巴地问。
“等到天黑，我把他埋到地里去。”中村说。
“中村君……”
“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再杀人了？”
“这个我不能保证。只要看见石野大佐，我照杀不误。”中村雄二咬牙切齿地说。
“除了石野……你保证……保证不再杀人？”
“我饿了，你去重新要一个便当！家里没酒了，去买一瓶酒回来。”
蓉子爬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中村雄二扯过有一条床单，盖在两个麻袋上。
没多久，蓉子提着一个便当盒走了回来。
“酒呢？”中村问。
“中村君，你不能再喝酒了！”蓉子说。
“你不肯买，我自己去！”中村雄二说。
“我去，我去。”蓉子说，“外面又来了一些宪兵。如果我提着酒瓶回来……”
“对不起，蓉子。你别去了！这酒我不喝了。”
“晚上再喝，我晚上给你买。”蓉子抹着眼泪说。
······
天终于黑下来。
麻生送走最后一个顾客，连忙熄了灯，从理发店走出来，锁上门，朝躲在暗处的两名在中村家门前监视的便衣看了一眼，沿着街巷向自家方向走去。
一个行人向麻生打招呼。
“麻生君！今天这么早就关门啦？我还打算回家吃过晚饭，去你店里理发呢？”
“明天吧，高木君！今天我有点事。”
“麻生君不会是跟哪家的寡妇出去幽会吧？”
“我倒是想幽会，就是不知道找谁去幽呢！”
行人笑了笑，慢慢走远。
麻生加快脚步，继续朝前走去。整个下午，麻生都在想白天的记者出的主意，让中村雄二亲手写下过程，送给日日新，事情见了光，想必石野大佐真的会收起杀心。这样便可保下中村雄二的性命。
刘简之突然从街边闪身出来，跟在麻生身后。
麻生猛然回头，黑影连忙隐身在屋角。
见无人跟来，麻生在路边站住，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坐了上去。
“去哪儿？”拉车夫问。
“一直往前走，跑快点。”麻生说。
拉车夫拉着麻生飞跑而去。
刘简之现身出来，也向后招招手。
又一个车夫拉着一辆黄包车走了过来。
“跟上前面的车！”刘简之坐上车，对拉车夫说，“价钱翻倍！”
金钱就是力量。拉车夫拉着刘简之，向前面的黄包车奋力追去。
只见前面的黄包车拐了几条街巷，突然停了下来。
“停车！”刘简之连忙喊道。
拉车夫收住脚步。
刘简之掏出一张钞票，递给拉车夫，看见麻生走进了一条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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