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她娘去年年初去世的，其实也一直在治病，只可惜亏空太多了，最后还是没挺过去。
对于这小子而言，其实也算是减轻了不少的负担，这话虽然难听但这就是现实。
他娘啥都没有，更没有报销了，卫东收入不低的，这年头铁路的福利待遇好，年节之类的可不少发东西，但大都被他卖掉了。
他这个活也是有点油水的，可这些钱全填了她娘的病上，人活着的时候一分钱都攒不下来，不仅如此兄妹二人两三年一件新衣服都没买过，全是补丁摞补丁。
如今人没了，日子反而轻松很多。
李四麟今天还真没啥事，卫东又格外的诚恳，
“那行，今天蹭你一顿。”
刘卫东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他总是感觉自己欠李四麟的，当年是李四麟帮他找回了妹妹，又解决了房子和工作。
他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当初在科院给他娘治病，也是李四麟出面说了话，减了不少的费用。
如果没有他那卫东也不可能这么快的转正，这个恩情真的是还不清。
刘卫东说要去饭店，但被李四麟拒绝了，倒不是因为太贵而是卫东这小子厨艺还真不错。
比不上食堂饭店的大师傅，但比一般人还真强了不少。
刘卫东一心思也行，出去搞了一只鸡，又搞了点蘑菇，一个小鸡炖蘑菇，自家酸菜也能吃了，来个酸菜炖大骨头。
这两个菜绝对说的出去，最后搞点凉菜来两瓶二锅头齐活。
到卫东家大概十一点，他就开始忙活上了，而李四麟打量卫东和卫红这两间房子。
真干净啊，兄妹二人过日子虽然没有老人扶持，但过的是有条有理的。
地面是新铺的水泥地，一点灰都看不见，炕上的被褥也是整整齐齐。
这小子终于算是熬过来了，李四麟也挺为他开心的。
没一会卫红就回来了，真的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中午放学到家就不闲着。
“四麟哥，你来了。”
这丫头真的很喜欢李四麟，也别误会就是兄妹之间的喜欢，
“你先做着，我给你擀面条，我哥擀的面条不筋道。”
一边和面擀面条，擀完面条就将他哥脱下来的脏衣服都给洗了。
手脚更是利索，这卫红才十三啊，这个和后世的小祖宗们比起来真的是天差地别。
李四麟琢磨了一下，干脆出去找商店买了几瓶汽水回来。
中午一点饭菜都熟了，卫红拿来碗筷，给两个哥哥倒上酒，自己则是喝着汽水。
“四麟哥，真好喝。”
李四麟彷佛变成了自己前世最讨厌的人，不假思索的问道，
“丫头，学习咋样。”
说出口就有点后悔，这尼玛爹味真重啊。
卫红倒是不介意，笑嘻嘻的回答，“还中吧。四麟哥我上初三了。”
啥玩意，李四麟看了一眼卫东，自己没听错吧，他记得这丫头去年九月份才上初一啊，这刚一年多。
刘卫东很得意，“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脑子还好，跳级了期中还是全班第一呢。”
还真是这样，记得当初那件事，这丫头真是有急智，还有点过目不忘的意思，这孩子真不错啊。
“我想着明年直接去铁路中专。”
卫红接过李四麟递过来的大鸡腿，吃的那叫一个香啊，别看他们家缓过来一些，但这么奢侈的时候也只有过年了。
李四麟这可有点纳闷了，“以你的成绩考大学没问题吧。”
卫红很有主意，“应该没问题，但我不想考大学。”
刘卫东有些着急，“妹子你担心钱啊，放心哥涨工资了，而且你们上大学有补助的。”
刘卫红白了他哥一眼，口型明显是你懂个啥啊，她看着李四麟说道，
“四麟哥，最近我们胡同居委会总是去各个家动员上山下乡，名额一年比一年多，我怕以后会强制。”
嘶，李四麟真的有些吃惊了，其实上山下乡不是那十年才开始的，为了缓解就业压力，早在55年就有，而这几年街道也是不停在动员。
如果刘卫红正常上学，那该是65年初中毕业，但之后呢，以她的成绩九成九去上高中。
可66年高考就停了，她的结局一定是下乡，以李四麟的关系大概率是可以将她安置到东北巴图那边。
即便如此也会耽误好几年的，可她这么一来直接去铁路中专，这可是“国中之国”啊。
哪怕是到了68年，铁路中专毕业的学生因为特殊性直接分配的概率起码在八九成之上。
这小丫头计算的太厉害了，李四麟看了一眼刘卫东，别看卫东现在也是个小官，管了一点人。
可如果卫红没有出现差错，用不了三年就比她哥要厉害的多。
她也许不懂什么叫做政治敏感，但这种嗅觉就很了不起了。
刘卫东看了眼李四麟，他就会干活其余的懂的并不多，指望李四麟给出个主意呢。
李四麟琢磨了一下，这个应该是最优的选择了，卫红初一初二可以跳级，但到了高中之后可就说不好了。
再怎么跳，也赶上那十年，结局还是一样下乡。
在李四麟的记忆中不管是老五届，还是老三届最后可都不太好，还不如早点上班，等风停了之后再继续。
到那时卫红还不到三十岁，完全有精力，哪怕是不想去，以卫红的脑瓜子也能混个挺不错。
“行，到时候你要去铁路中专的话找我一趟。”
卫红笑嘻嘻的点着头，她想早点上班，其实他哥为啥不找对象，不是因为穷。
他们家的条件在四九城也算是勉强可以了，毕竟卫东是铁路的正式工。
可就是担心卫红吗，只要卫红上了班啥都好说的了。
这年头的人胃口是真好，哪怕是卫红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也比后世成年壮汉能吃。
一只鸡，三斤大骨头，愣是让三个人全都吃光了，就剩下一点酸菜。
卫红还说晚上就不用炒菜了，剩酸菜就够他们兄妹吃的了。
好在是冬天，也坏不了。
卫红一看时间下午快上课了，也来不及收拾了，就随口说道，
“哥，你不用收拾，我下午放学回来再收拾，你和四麟哥没少喝了酒，眯一会吧。”
“对了，你的衣服给你洗出来了，你们啥时候发新衣服，年初的那件实在是洗不出来了，一股怪味只能扔了。”
“你说说，多可惜，咋洗也洗不出来，你到底干嘛去了。”
刘卫东无语了，对李四麟说道，
“四麟哥，你看看女人就是女人，不管是几岁都是墨迹嘴。这牙尖嘴利的咋找婆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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