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柘一得知自己将全面管理公司的整个产品和技术之后，大眼睛里充满了激动与疑惑。
郭兴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不是在做梦，一哥，这都是真的。经过三年，我觉得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基础，我也相信你可以更加充分地发挥自己的才能。你原本就已经是公司最高收入者，现在，你会继续在这个方向上一骑绝尘。”
说完这番话，郭兴自己都纳闷。
我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对面两扇落地窗里的疑惑被激动所取代，甚至还湿润起来。
“我会好好干的！”
李柘一的表态斩钉截铁。
郭兴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
看来，白穆的担心还是有些过于敏感，估计跟他这阵子不太顺有关吧。
兴能中和更加实质性的组织架构调整也很快便在全公司宣布开来，总的原则就是，让每个人更加专注于某一个细分领域，同时建立梯度，给更多有潜力和优秀的员工上升通道与空间。
原本被郭兴和白穆刻意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扁平化组织，从这个时刻便开始纵向发展。
郭兴翻阅了很多企业的发展史，发现这似乎是一个逃脱不了的宿命。
人少的时候，组织自然要扁平，可人一多，如果不设置纵深，那些对于职位，对于带人管理有诉求的员工便没有上升通道，是增加沟通链条以留人，还是坚持扁平而流失人才，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而几乎所有企业都选择了前者。
但是，前者发展的下一阶段就是机构臃肿，官僚主义。
“或许，这就是组织生长的规律吧......就跟我们人一样，无论年轻时多么注意保养，年龄到了一定时候，癌细胞大概率就会出现。”
他向白穆感慨道。
李柘一没有时间感慨。
履新第二天，他就马不停蹄地在燕华附近的好几个城市考察。
随着业务进一步增长，2015年还没过半，他们的收入就超过了2014年全年。尽管遇上了类似于丘宁那样的滑铁卢，架不住整个市场开始井喷。
2014年，全国新能源汽车销售近8万辆，是2013年的3倍多，而2015年在这个基础上又翻了两番。
又随着人员的扩张，燕华产业园整个d幢也装不下了。
“抱歉，园区实在是没地方了，要不我联系联系学校，看看咱们其它校办产业园还有没有空地吧。”园区负责人十分无奈。
于是，李柘一决定把产线搬到外地去。
一是给总部腾出地方，二也是想充分利用外地低成本和当地政府的补贴等优势，整体上优化成本结构。
既然郭兴放了权，我就不客气了！
李柘一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很快在燕华附近的三个城市敲定了厂房和生产线所需的地块，但是，在正式落地之前，他找到了郭兴。
“我准备把产线都挪到外地。”
“只要你能管理得过来，我没意见。”
“地块我已经跟当地政府都谈好了，但是，具体生产什么，我还是想跟你商量一下。”
“哦？不是简单的我们现在这儿生产线的复制、转移和扩建吗？”
李柘一摇了摇头：“不，还记得前年，跟腾驰汽车的王丰泰喝完酒的那个晚上吗？”
郭兴一愣：“那个晚上？我只记得白穆中途接了个电话就抛下我们先走了。”
“是的，就是那个时候。我跟你说，我没那么脆弱和小家子气。你的长远目标，希望建设成为系统级电池供应商，希望画一整幅画卷，而不是仅仅提供里面的几块拼图，跟我的是一样的。”
“所以呢？”
“所以，我在想，我们在外地的新厂房，在建设开始就要为这个目标留余量，而不是简单地对我们现有产线的复制与粘贴，以及扩建。”
郭兴这才恍然大悟。
他真诚地说道：“一哥，实在是厉害，我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你这个建议。”
“好，那我就按照我的想法去规划了。”
“没问题。”
送走李柘一，郭兴靠在会议室里的椅子上，陷入沉思。
如果当初早点做出这个任命，而不是等到白穆带回来那个莫须有的被挖角的可能性，会不会一哥能更早地发挥呢？
我是不是阻碍了他？
在其它领域，我是不是也干了同样的事？我要不要进一步放权？
正在思索着，电话响了。
郭兴一看，来电显示的名字是丁奉为。
怎么是他？
郭兴已经不记得上次见到丁奉为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他还是接通了电话：“奉为你好。”
“郭博士，好久没联系啦！”丁奉为十分热情。
“还是之前说的，叫我名字就好，我不也叫你奉为吗？不然我哪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升至处长了？”
“哎呀！这可不敢瞎说！我还只是科级呢。”丁奉为笑道。
“那也很厉害！丁科有什么事吗？”
“还是叫我奉为吧......”
如果遵循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丁奉为是死活不想打这个电话的。
他老早就看出来，许莎对郭兴有意思。
更要命的是，自己恐怕连成为郭兴情敌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前几天他偏偏被领导交办了一个活儿，要他找几个新能源领域做得不错的企业家访谈访谈，了解大家对于国家现行的各种相关政策有没有什么期待和建议。
他原本以这个借口去找许莎，这才知道她已经转去国际政策处，不再管国内的事儿，这显得他后知后觉也就罢了，关键是，许莎得知这个需求之后，想都没想，就把郭兴推荐了过来。
“你可以找兴能中和的郭兴，他可以作为新能源电池的代表，很合适啊！”
“......”
丁奉为有些后悔给许莎打那个电话，但许莎既然说了话，他是不能不遵从的。
否则，万一哪天她碰上郭兴，提起这事，郭兴却不知道，自己岂不是彻底没戏了？
于是，他只能联系了郭兴。
还得以一种很积极的口吻。
好在，郭兴的沟通和表达方式似乎比他印象当中那个怼天怼地的博士也改变了不少，变得更加让人舒服了。
更加丝滑。
丁奉为即便想找茬，都没有任何抓手。
他只能把访谈郭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郭兴仔细地听完，问道：“既然是访谈我，为什么还要我去你们那儿？不应该是你们上门么？”
“因为不光我一个人，还有几位领导也在场，所以，只能麻烦你跑一趟啦。”
事实上，压根就没有其他人在场，只不过，丁奉为只能用这种方式稍微地表达自己对郭兴的不满。
得让郭兴跑跑腿。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而事实上，如果知道丁奉为内心这点小心思，郭兴一定也会觉得很冤。
为什么你得不到一个姑娘的芳心，却要把气撒我身上？
郭兴略一思索，答道：“好的，去你那就去你那。”
“多谢郭博士！”丁奉为十分开心。
“不过，如果访谈时间接近饭点，你得请我在你们食堂里吃个饭，我一直听说国家机关的食堂好得不得了，却没机会体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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