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靖早就已经看明白了。
他如今这个位置，没有后退的余地，他也不想退。
如果轩辕临真的如当初表现的那般，将他当做弟弟看待，轩辕靖还有退的理由。
可惜，不是。
轩辕靖不能退，退不了，也不愿意因为一个对自己满腹恶意的人去死，那他就只能往前走。
这一点，轩辕靖明白，他身边的其他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甚至，有时候轩辕靖想，自己过去那些年里对轩辕临的信任，落在其他人眼里，大概很傻吧。
轩辕靖收回目光，视线落在陈立身上，笑了笑：“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要不要与我们一起？”
陈立想了想今日要处理的事情，笑着婉拒：“王爷与小姐一起去玩吧，这大概也是小姐来京城后第一次上街，属下便不打扰了。”
轩辕靖：“你不去，她大概也会惦记着你的。”
虽然还未出门，但轩辕靖以自己对小姑娘的了解，猜测她大抵是会给府里认识的这些人买礼物的。
因为小澜星就是这么可爱的小宝宝。
陈立也笑：“那是属下的荣幸，下次若有机会，属下定然相陪。”
轩辕靖：“行，那你去忙吧，注意休息。”
陈立：“有小姐叮嘱在前，属下现在可是每日都会睡足了时辰。别的不说，属下还想多陪您跟小姐几年呢。”
轩辕靖失笑，“你这话该到她面前说，她肯定会很高兴。”
陈立眉眼弯弯：“那属下回头就跟小姐邀功去。”
轩辕靖摆手：“随你。”
既然轩辕靖下了决定，陈立退出书房后就让人去给暖冬送口信，暖冬便直接问小澜星愿不愿意出门玩。
小姑娘闻言，第一个问的就是：“出门？那爹爹去吗？”
暖冬：“王爷的意思是，您愿意的话，王爷便带您一块儿出门。您若是不愿意，那王爷自然就在府里待着。”
小澜星眼睛亮晶晶：“好呀好呀！出门！”
于是没过多久，一辆刻着靖王府标记的马车出现在了京城东市。
刚过完年，马上就是上元节，京城街道上节日的气氛正浓，四处张灯结彩、门店铺面多多少少都挂着红布，过年气氛还没过去。
正月里的天依旧寒冷，东市街道上来往马车比较多，但行人也不少，也有那人高马大穿着皮草到处走的。
小澜星不怕冷，撩开车帘好奇往外望，偶尔对上行人视线还会给一个大大的笑容，多数时候都会得到一个友好的反馈。
“好多人呀。”小澜星收回小脑袋，往轩辕靖身上一扑，仰着小脑袋兴冲冲地看着他：“爹爹，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到呀？”
轩辕靖说带她出门看看茶具，若是店铺里没有她喜欢的，也可以多走一段距离，去外城看看烧瓷的窑子里有没有合适的。
反正就是想办法买到小姑娘喜欢的。
京城里有两家比较出名的瓷器铺子，都在东市。
一家是徐姓人家开的，专门做青瓷生意，他们店里的瓷器色泽青绿，釉质温润如玉，一直很受京城乃至周遭城镇中文人墨客的喜爱。
不过青瓷多是从南边千里迢迢运送过来，期间总有损耗，加上地理原因，导致青瓷的价格一向偏高。
另一家是主做白瓷生意的，偶尔也会出一种名为三彩的瓷器，白瓷相对价格低些，但三彩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故而这家店才能跟徐家的店并列。
京中有钱人不少，有权的人更不少，一般要挑选瓷器都会优先这两家。
至于其他的铺子，那质量品相都比不上这种两家有底气，走的就是价廉路子，有头有脸的人家基本不去光顾。
轩辕靖这次便打算先带小澜星去那家有三彩瓷器的店。
“马上就到了。”轩辕靖眉眼温润，曾经还有些凹陷的面颊如今已经恢复了如初，加上小姑娘每日盯着养肤，他现在皮肤光滑的比一些女人还好看。
轩辕靖偶尔早上起来，摸着自己这张脸，都有点哭笑不得。
但没办法，这是闺女的一片孝心，轩辕靖想着大抵也没什么人敢盯着自己的脸看，就随她去了。
轩辕靖越好看，小澜星就越喜欢盯着他看，这会儿一边伸手摸摸亲亲爹爹的脸，一边兴冲冲地说：“爹爹，我真的可以随便买嘛？”
轩辕靖含笑点头：“当然。”
说着，轩辕靖想到什么，解释了一句：“爹爹有钱，你现在也有钱了。”
之前小澜星说要教别人怎么做木船模型后，她的行动力真的强到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徒弟还没教出来，但是小澜星脑瓜子一转，把流水线弄出来了。
木船的流水线还没弄起来，但轩辕靖手里是有一些赚钱的生意的，发现能用流水线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后，他大手一挥直接给了小姑娘分成。
这些生意，是轩辕靖注意到有些将士们战死沙场后，家里老老少少不少人即便拿到了一笔抚恤金，也未必能过好日子。
大燕朝廷对战死将士们是有抚恤金的，但基本就是一锤子买卖，按照功绩发放，有时候还未必能到将士们家人们的手上。
当然了，在轩辕靖麾下没人敢吞这笔钱。
但……很多时候，一笔钱或许能缓解一个家庭暂时的困顿，但根本问题不解决就没用。
可这也不怪大燕朝廷，抚恤金累加起来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朝廷也没那个余力去养这么多人，战事频发时能给出抚恤金都是不错的了。
粮草不要钱？
装备不要钱？
更别说朝廷的钱也不能全花在打仗上啊！
轩辕靖手里那几个赚钱的生意，就是在帮助这些家属活下去建立起来的。
一开始就是想着给他们养家糊口，也不期望那些工坊能多赚钱，不让他亏太多就行。
结果安排去处理这些生意的人，硬是把生意越做越大了。
当年因为种种原因，轩辕靖没亲自出面，几年过去，至今无人知晓轩辕靖名下还有这些产业。
当初是不想以此争名，如今却成了轩辕靖成事的资本。
也挺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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