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卖青稞酒的小贩蹲在墙角，对着几个相熟的邻里低声道：“我昨夜在城头搬箭时，听见士兵说，粮仓里的青稞只够吃一个月了 要是敌军围城……”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城防再坚固，没了粮草，终究是死路一条。
恐慌像瘟疫般扩散，连守城的士兵也受了影响。两名弓箭手靠在城垛上，眼神涣散地望着城外：“你说……咱们真能守住吗？”
“唉！不知道啊！……我娘昨天托人带信，说家里的青稞快吃完了，现在想买又买不到，一天只能吃一顿，孩子饿得直哭。”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几名士兵试图放下绳索偷偷溜下城墙，被校尉当场斩了首，尸体就挂在城门上示众。
城中心的广场上，赞普派来的传令兵正拿着喇叭嘶吼：“凡造谣惑众者，斩！私藏粮食者，斩！敢有逃亡之心者，斩！”可他的声音淹没在百姓的啜泣与低语中，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连涟漪都没能激起。
夜幕降临时，城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城西的一处民房燃起了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有人却是趁乱喊着“汉军打进来了……”，引得无数人四处逃窜，也有人涌向城门，却被守兵用长矛逼了回去，推搡与哭喊声震耳欲聋。
赞普在宫殿里听闻此事，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一群废物！连城内的安全都守卫不了，要你们何用！”他对着亲卫吼道，“去！把所有闹事的人抓起来，不管是谁，就地正法！我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客萨城的主人！”
可杀戮没能平息恐慌，反而让更多人看清了困守孤城的绝望。夜色中，有人悄悄爬上屋顶，望着城外漆黑的草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或许，汉军来了，反倒是条活路。
城墙上的风更冷了，吹动着残破的狼旗，也吹动着无数人摇摆不定的心。
客萨城就像一口即将煮沸的锅，底下是赞普的高压，上面是汉军的兵锋，而锅里的百姓与士兵，早已在煎熬中濒临崩溃。
五日后，我军三万步兵历经千辛万苦，带着投石车等重型攻城器械终于抵达我军客萨城外的营地。
骑兵营的弟兄远远瞧见熟悉的旗号，纷纷翻身下马，朝着步兵方阵奔去——有的拍着对方肩膀笑骂“你们再晚来一天，城墙都要被我们用刀劈开了”，有的忙着帮步兵卸下行囊，连空气中的尘土都带着股热乎劲儿。
杨毅站在高坡上，看着两队人马融成一片，转身对身旁的将领们道：“步兵到位，攻城器械也齐了。今夜大军好生休整，明日卯时，投石车方队率先轰开东门的城墙，第三骑兵军团绕到西门埋伏，第五骑兵军团和步兵从东门缺口冲进去。”他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记住，凡事手拿武器者，不管老弱病残，一侓杀无赦，但是，也不可乱杀无辜百姓。”
将领们齐声应下，各自散去传令。营地里很快升起袅袅炊烟，步兵弟兄从行囊里掏出家乡带来的腌肉，分给骑兵们下酒；骑兵们则把缴获的吐蕃的马奶酒递过去，笑着说“尝尝这个，比你们带的酸汤带劲”。
次日天还没亮，大军已经开始了集结，投石车方队也早已经准备完成，朝着城外的发射阵地而去。
一刻钟后，全军集结完成，杨毅立于中军阵前，手中长刀向前一挥，沉声道：“投石机，攻击……！”
令旗挥动的瞬间，早已蓄势待发的投石机方阵骤然启动。
数十架巨型投石机的长臂猛地扬起，绷直的绳索发出“咯吱”的闷响。
士兵们动作娴熟地将裹着麻布的火药包挂上抛石筐，引燃引线——火星在引线顶端滋滋跳动，映着他们脸上紧绷的神情。
“放！”校尉的吼声再次响起。
投石机的长臂骤然下坠，巨大的力道将火药包猛地甩向空中。
数十个火球拖着淡淡的烟尾，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划破晨雾，像一群咆哮的火鸦，斜斜地掠向客萨城的城墙。
城楼上的吐蕃士兵见状，有的举起盾牌欲挡，也有的士兵转身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一切都太迟了。
“轰——！”
第一个火药包砸在城墙中段，瞬间炸开。剧烈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与火焰向四周扩散，城砖像被无形的巨手撕碎，纷纷扬扬地砸落。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在城墙沿线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浓烟滚滚而起，遮天蔽日，将原本就不算高大坚固的城墙笼罩其中。
原本还算坚固的城墙，在火药的轰鸣中摇摇欲坠。东南角的一段城墙被直接炸开一道半丈余宽的缺口，露出后面黑黢黢的城巷。
城墙上的吐蕃士兵被这从未见过的攻势吓破了胆，有的被气浪掀飞，直接坠下城墙；有的被飞溅的碎石砸中，惨叫着倒在血泊里；侥幸未死的，也早已忘了抵抗，踩着同伴的尸体慌不择路地奔逃，甲胄的碰撞声、凄厉的呼喊声与爆炸声混杂在一起，成了一片混乱的炼狱。
残肢断臂随着砖石一起飞溅，断裂的箭矢、散落的兵器被气浪卷得在空中乱舞，又重重砸落。
城墙脚下，原本堆放的滚石与擂木被冲击波掀翻，顺着斜坡翻滚而下，撞得地面坑坑洼洼。
硝烟稍稍散去些，露出城墙的惨状：多处墙体坍塌，露出内部的夯土；幸存的城垛歪歪扭扭，像被啃过的骨头；原本站满士兵的城头，此刻只剩下零星的人影在浓烟中挣扎。
杨毅望着前方敌军已经混乱的景象，眼神沉静如水。
片刻后，城墙的缺口越来越大，他再次挥刀：“骑兵准备！立刻从缺口突入！”
早已列阵等候的骑兵方阵立刻动了起来，马蹄声如雷，朝着那道被炸开的缺口奔腾而去。
他们身后，步兵们手拿盾牌，紧随其后，喊杀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朝着残破的城墙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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