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跌跌撞撞的跟上去，看着林周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门再一次关上。
田馨从监护室的窗口看进去，只能看到心电检测器上波澜起伏的曲线图，她从那里知道了一个事实——林周还活着。
他还活着。
这无疑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接连两天的惊吓让她整个人思绪混乱，语言表达都有些不利索，说话磕磕绊绊，词不达意。
她拉住张帅完好的那只胳膊，絮絮叨叨的一遍一遍跟他说：“他……他是不是……是不是还活着？”
“你看那个监视器，你……你上次……你上次出事的时候，也……也是……也是那样。”
“他……他一定会像你一样……一样好起来，是不是？”
张帅其实也伤得很重。
那阵拖行差点把他的右胳膊扯断，骨折严重。腿上还有多处不同程度的的擦伤和轻微骨折。他的整个右脚几乎使不上劲，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这次事故距离他出院也不过几个月时间，有些旧伤还没好利索。这一通折腾，医生告诉他，右胳膊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以后要尽量少开车。
开车是他的行当，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但眼前的他，比起躺在里面的林周，又多了多少幸运？
至少——他还活着。
他用左胳膊轻轻揽住田馨的肩膀，像平时处哥们儿那样。
两人看着监视器上显示的心跳速度，他轻声说：“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都能挺过来，他一定也能。他可是林周啊，比我厉害那么多，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输给我呢？”
“对，是这样。他不会……他不会丢下我的。”
这话给田馨带来些许慰藉。
可看着里面躺着一动不动的林周，又回头看见张帅打着石膏的胳膊和满身的绷带，她再也忍不住眼泪。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来这世上？为什么要重新活过来？”
“什么？”张帅没听明白。
她开始泣不成声，满脸都是泪：“我实在受不了了，先是你，再是林周。每一次都是这样生死不明。”
“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你们不会被害成这样。”
“你胡说什么呢？”张帅明白过来，很快否定了这句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这两次的事，那都是别人处心积虑害的，与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可千万别这样想。”
怕田馨想不开，他马上将林周的话转告了她：“他闭眼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又是怎么跟我交代的？如果你这样灰心丧气，那他不就白受这些罪了吗？”
“如果我死了，没有再活过来，你、林周，你们都会有更好的人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她不断捶打自己的胸口，满心悔恨：“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活着？”
“老大！”张帅索性将她拉到走廊里边的椅子上坐下，边用手替她抹眼泪边柔声问她：“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眼泪这么多，以前那个爱笑的田馨去哪儿了？”
他使劲想着措辞，用最柔软的方式一遍遍告诉她：“老大，你听我说——你来这一趟，是我的救赎。如果没有你，我的上辈子是什么样？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我猜林周也是这样，虽然他很优秀。可他那么离不开你，你这一世出现在他的人生里，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他说的没错。”
空荡的走廊里，一句虚弱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转过头，看见周瑞莲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站在了她面前。
她似乎一夜白头，脸上皱纹横生，和之前的明星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小周的事跟你没关系。害他的人是梁晓。”
“……”
田馨一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时候，周瑞莲这个年过半百的做母亲的人，看着儿子躺在里面，竟要比她这个局外人还要冷静的多，她竟没有怪她。
她心头一酸，马上站起来抱住周瑞莲，再次泣不成声：“阿姨，对不起。昨天要不是为救我，林周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您。我……”
“你要是这样扶不起来，就不配让他救你。”周瑞莲一把推开他，气的嘴唇发抖：“我原以为你是个能顶事的。没想到这么没用。”
“害他的人现在还没伏法，你不想办法去整死他们，在这哭哭啼啼的做给谁看？小周能听见你的忏悔吗？他愿意看你这副样子吗？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
“我……”
田馨被这句质问噎的答不上来。
但她很快清楚了周瑞莲的意思。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来的时候用手背擦干了眼泪。
“阿姨，您放心。”她对着周瑞莲信誓旦旦的说道：“她敢在公安局公开行凶，那里的监控、安保都是见证，一定有证据。”
“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昨天她涉嫌绑架的事也没跟警方交代清楚。有了这些，她绝对逃不了。就算她爸……”
“行了，别说了，拿着这个。”
周瑞莲却没有耐心听她分析。
她要的就是田馨一个态度。
这个让她儿子心心念念的女人，在经历了那样大的变故后，仍不肯放手的女人。
哪怕她“已经”失贞，哪怕她在大庭广众下抖落了和别的男人的前尘往事。
她的儿子，她那唯一的、从小缺爱的儿子仍坚定的想要跟她在一起。
甚至在大难临头之际，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
这样的女人，她必须和儿子站在一起，去向凶手讨债。
“这是我这些年在这里积攒的人脉，各界人士都有一点关系。你拿着它，有需要就打电话，不用跟他们客气，就说是我委托你找他们的，没人会拒绝你。”
周瑞莲从兜里掏出一份名单递过来。
田馨看到那上面赫然在列的，均是华原县和铜城、古城的名人。这些人当中包括商人、律师、演员、甚至一些叫得出名的政界人士。
她有点不想接，心里很乱。
张帅却替她接了。
“放心吧阿姨，有了这个，我俩一定把事办好。绝对让那一家人一个都跑不了。”
周瑞莲点了点头。
临了又想起来个事，问田馨：“林周他爸，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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