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比赛结束，段书瑞这边进了七颗球，以绝对的优势拿下这一局。
第一局的彩头是一把乌金胡刀，段书瑞拍拍穿杨的肩膀，示意他去领奖。
“公子……”
“去吧，这本就是我为你准备的。”
第二局是男女混双，由穿杨和鱼幼薇压头阵。鱼幼薇一方人数不够的劣势显现出来，打到中场，穿杨的体力有些不支，他的反应慢了半拍，球就被罗信抢去。
“接球！”
魏景兰听到，纵马过去，眼见球“咕噜噜”滚来，离马前蹄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正要去接，一阵劲风刮过，球被人劫走了！
她气急败坏地抬头，只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
鱼幼薇俯身一杆，球高高飞起，穿过球门，唱筹者猛地挥槌，重重击在锣上。
即使鱼幼薇表现神勇，对面二人实力亦是不俗，场上比分逐渐被反超，最后定格在四比六。
鱼幼薇闷闷不乐地回到凉棚，段书瑞递给她一杯温水，笑着宽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下一局我和你一起上。”
趁着她喝水的间隙，他说道：“魏姑娘的惯用手是左手，一会儿你可以从她的右侧包抄，逼得她用右手。”
在他的鼓励下，鱼幼薇感到莫名的心安。
段书瑞为她按摩了一下肩颈，她闭眼冥想了一会儿，睁开眼，顿觉精神大振。
两人配合默契，成功拿下第三局。
庆功宴在一旁的欢云楼举办。
“魏兄的表现很不错啊！”
“几位娘子的表现堪称英勇，让在下佩服不已！”
魏远星笑道：“鱼娘子的表现很是惊艳。”
“是！鱼娘子有一个俯身击球的动作，半个身子悬在外面，真叫人心惊胆战！”
“那可不是？若是臂力不好的，恐怕当场就要摔下来了！”
鱼幼薇浅浅一笑，刚要谦虚两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鱼娘子打的这般生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在比武呢！”
谭四小姐和鱼幼薇交好，率先说道：“魏娘子此言差矣，球场上凭实力说话。依我看，幼薇的骑术和反应力都不在你之下。”
这时，不知道谁从旁边插了一句：“早听闻长安有位鱼娘子，才情过人，容貌绝俗。恕在下失礼，鱼娘子本名可是‘鱼幼薇’？”
鱼幼薇笑道：“正是。”
“梁兄打听姑娘的闺名作甚？人家的夫君还在这里呢！”
闻言，段书瑞的嘴角微妙一抽，抬眼瞥向发问的人。
“段公子勿怪。在下订过一段时间的《长安诗集》，在诗集上见过鱼娘子的诗作，故而发问。”
“梁公子说的可是那首《赋得江边柳》？”
“正是！那首诗写得真好！句句不提柳，句句都是柳！”
魏景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年少时谁不会作两首诗？鱼娘子这般厉害，可否当场作一首诗，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就是赤裸裸地挑衅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鱼幼薇身上，有人等着看戏，有人则为她暗自捏了把汗。
鱼幼薇勾唇一笑，“好啊。今番良晤，豪兴不浅。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我便即兴作诗一首。”
她的脸上未施脂粉，一身锦衣华服，也不及她一颦一笑动人。
那是胜券在握的笑容。
说着，她款款走出，众人跟在她后面，往顶楼的“观月阁”走去。“观月阁”专门为文人墨客所设，屋里笔墨纸砚俱全。许是前一位客人刚走，砚台里残余着少许墨汁，桌底有几个纸团。
段书瑞唤小二打来清水，他捏住墨锭，在砚上垂直打圈，墨很快就研好了。他拿起毛笔在纸上试了试，将笔递给鱼幼薇。
除了魏景兰外，众人都不自觉地凑上去，想看看鱼幼薇到底能作出怎样的诗。
段书瑞双手环抱于胸前，斜倚在窗边，露出气定神闲的笑容。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露怯，亦知道她会作出怎样的诗。他的内心有几分窃喜，还有几分隐秘的不安。他望了一眼窗外，入目是再普通不过的风景，他却总感觉有人在窥探。
可能是他太敏感了，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美梦，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他不愿就这么醒来。
正在走神，就听到魏远星说道：“段公子，你家娘子好生厉害！”
段书瑞走过去，和众人一起端详，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是思潮起伏。
眼前的场景与数年前的场景重合，曾几何时，他和温庭筠站在河边，看着鱼幼薇埋着脑袋写诗。
她写完诗后，第一件事不是放笔，而是将自簪中脱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这个习惯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坚圆净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无滞碍时从拨弄，有遮拦处任钩留。不辞宛转长随手，却恐相将不到头。毕竟入门应始了，愿君争取最前筹。*”
段书瑞望向鱼幼薇，二人目光相交，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暖意。
他笑着揽住她的肩膀，说道：“我家娘子秀外慧中，除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想不出别的话语可以形容她。”
看到鱼幼薇大出风头，魏景兰恨得牙痒痒，正想开口，却被王明狠拽一把。
“还嫌不够丢人吗？回去再和你算账！”
这时，小二进来传饭，魏远星赶紧打圆场：“各位，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移步‘翠香阁’用餐吧。”
回到家，段书瑞搂着鱼幼薇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两人便上床歇息了。
清晨，大门响了一声，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知道是穿杨，这个点正是他该晨练了。他搂紧怀里的人，重新陷入睡眠。
他只猜对了一半，出门的人是穿杨，不过并不是去晨练，而是去见一个人。
*出自《打球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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