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晚面色惨白，正当她抬手想要捂住胸口时，那种疼痛又离奇地消失了，刚才的感觉像是幻觉一样。
“媳妇，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秦峰缓缓踩下刹车，用余光看见媳妇的面色，担心道。
顾晚晚摇摇头，拉了拉衣领，偏过头看向车外道路右侧的林子。
今天明明是晴天，车内暖气也很足，刚才吹得人暖洋洋的。
可不知为什么，一股瘆人的寒气从林中传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秦峰想要停车，被顾晚晚拦了下来。
“别停车，峰哥，咱们已经开得很慢了。”
秦峰见媳妇真没事，放心不少，缓缓踩下油门，朝临海驶去。
说来也怪，车子刚远离那片密林，暖意又回来了。
＊＊
江城国营饮料厂家属区
两个厂里退休的大婶一进一出，在楼道碰见，互相打了声招呼。
“张大姐，出门买菜去了啊？”
“嗯，刚买完，你也出去？”
两人寒暄了几句，见没有人路过，张婶靠近对方，悄声道：
“我说他王婶，大清早四五点钟，你听没听见三楼，就是江家有什么动静？”
“啊？你说江哲家？没有啊，咋了？他家不是好久没人住了吗？你忘了，那天江哲他妈把锅碗瓢盆都拎走了，还骂骂咧咧的，说儿子儿媳没一个好东西……”
江哲他妈搬东西时闹得动静很大，要是以前，肯定厂里有人出面问问情况。
国营厂解散，员工都安置完了，就连厂房都租出去了，哪儿还有人管这种闲事。
再说搬的也是儿子家东西，他们外人也管不着，权当看个热闹了。
“我跟你说，我早上起来去厕所，那管道不是传声吗？听见楼下他们家有人吵架。”
八十年代房子都是预制水泥板的，本来就不隔音。
而张婶家在四楼，正好在江家楼上，听得更是清楚。
“吵架？是不是他们家回来的人了？”
江家在这里住的时候，两口子吵，婆媳吵，母子吵，母女吵……总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张婶点了下头，又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小声道：
“是回来人了，但隔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后来有关门声，我寻思也睡不着了，就爬窗户看。你猜我看到啥了？”
“看见啥了？”
“我看见江哲出去了，来来回回好几趟。”
“然后呢？”对方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我看见他出去挺长时间，找了个三轮车，又一个人扛了个用被单子裹着的大包袱下楼，蹬着三轮车走了。”
“嗐，张大姐，我以为啥事呢，就是搬家呗，估计是他妈没搬走的东西，让他带回村里去呢。”
王婶撇撇嘴，张婶的八卦消息一点也不炸裂，都耽误她回家烧饭。
“哎呀，要是这个我就不跟你说了，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我可是明明听见两人吵架的，可只有江哲一个人出来，还扛个大包袱。”
“你是说……”
张婶见王婶的表情，知道对方和自己猜测得差不多。
“我就是瞎猜，你可别往外说啊。”
“嗯，放心，张大姐，我这个人嘴巴最严了，绝对不会往外说，这些肯定烂在肚子里，我谁都不告诉。”
事实就是，越是这样保证的人，嘴巴越大。
没几天，江哲凌晨扛着包袱，鬼鬼祟祟出门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得沸沸扬扬。
就连附近其他几个厂的人都听说了。
可猜测终究是猜测，没有证据，更没有人打开江家的门证实。
没有后续的谣言持续不了多久。
一段时时间后，几乎没有人再讨论这事，大家都忙着准备年货，早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可半个月后，一个十三四的男孩，带着几个“小弟”，拿着铁丝站在了江家的门口。
“毛毛哥，我有点害怕，他们都说里面有鬼。”
一个矮个子的男孩站在最后，有些害怕地往后撤。
“不行，今天来的一个都不许走。”为首的男孩呵斥了一声，又将手里的铁丝捅进了锁孔里。
后面的几个男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们怕毛毛哥打不开，又怕打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毛毛哥，能打开吗？”
“废话，我在家练了多少次了，肯定没问题。”毛毛捅了两下。
“咔哒”声刺破了寂静的楼道。
毛毛大着胆子推开门，一股腐坏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个孩子跟在后面。
屋里空无一人，毛毛回过头得意地跟几个“小弟”炫耀自己的胆子，“我就说，这里没啥事，看你们几个刚才吓得，以后还得跟我混……”
毛毛的话还没说完，个子最矮的男孩目光看向大屋，突然喊了一声。
“钱！毛毛哥，是钱！”
几个男孩瞬间兴奋起来，他们几个半大小子除了过年能收到一两块压岁钱，平时只有几分钱，买个玻璃球都没有钱。
要是地上有个几毛钱，他们今天这趟也不算白来。
“喊什么喊？今天来这里谁也不准说出去！”毛毛回头盯着几人警告。
一个人先走了过去，见地上散落了好几张钞票，还是新版的五十块。
几个男孩已经看傻了眼，五十块是今年刚发行的，以前只有十块的大团结。
这么大的票，他们还从来没摸过呢。
可下一秒，几人刚蹲下想捡钱，发现一半的票子上染了红色。
“毛毛哥，我听说染了钢笔水的钞票用不了。”
毛毛不耐烦地挥挥手，“钢笔水咋了？那也是钱。”
可他刚一捡起，就发现不对劲，钞票旁还有更大一滩红色的东西。
什么钢笔水，这分明就是血。
“血……卧槽，是血。”
几个孩子联想到最近的传说，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哪里顾得上捡钱，一个个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公安到了现场，只能确定屋内的血迹是人血，至于是谁的，目前技术还达不到。
公安看着301的空屋子也很头疼，走访了附近邻居，都说江哲两口子感情不好，总打架。
现在两口子吵架动手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家务事他们也管不着。
联系不上屋主，没有受害者，没有目击者，再加上是几个小孩撬门进入，让家长领回去批评教育，就算了。
毕竟，年底派出所都很忙，这个算不上案子的案子只能先搁置起来。
301的房门就这样再次被关上。
而早已经逃到羊城郊区的江哲，咧着嘴狞笑，再次举起了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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