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芬心里一惊，难道老二什么都知道了？
可转念一想，应该不能，老二和二女婿很久都没有回娘家了。
根本不可能知道娘家那些事。
这次来，还真让老二猜对了，李桂芬不全是来看老二和女婿的，主要还是来借钱的。
老大两口子这段时间闹离婚，闹得特别凶。
主要还是因为厂里分房的事，楼房因为顾文福和徐芳不够工龄，家里还有私房，再加上没钱找关系。
分房的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一家子以前挤在一起，也有磕磕绊绊，但让李桂芬不明白的是，现在徐芳总是故意找茬似的。
他们老两口退休了，让老大两口子接了班，结果在家说话越来越不好使了。
饭他们做，孙子也是他们带。
徐芳还总挑三拣四，今天不是菜咸了，就是淡了。
前阵子，一家人吃完饭时，徐芳又挑来挑去，顾文福不干了，一扔筷子，骂道：
“徐芳，你差不多得了，天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我妈给你做饭够可以了！”
“我怎么了？做得不好吃，还不能说啊？以前我做饭的时候，不也都挑我吗？”
“那时候你不是刚跟我回城里，不知道怎么做饭吗？”
徐芳当初就是看中顾文福是江城知青，要是结婚说不定能跟着回城里。
结果，城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一大家子挤在一起。
“顾文福！你是不是嫌弃我是农村来的了？！我还嫌弃你没本事呢！人家都分上楼房了，你呢？！”
两口子越说越激动，竟然动起手来。
平时，李桂芬知道两人的小心思，好多时候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这次是真的动了真格的，又是挠脸，又是抓头发，顾文福和徐芳谁都没放过谁。
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李桂芬和老头子见事情不对，赶紧拉架。
徐芳见自己真的被打，说什么都不干了，当时非要抱着孩子回娘家。
李桂芬又是一顿劝。“小芳，两口子吵架行，回娘家也没用。”
“妈，你别管她，让她走！”顾文福摸了摸脸上的几条道子，也气够呛。
“顾文福，不行就离婚！我还在这受你的气了？！”
“离就离！谁怕谁？！”
两人话赶话，第二天一大早，徐芳真的抱着儿子要走。
这可给李桂芬和顾父吓坏了，以前徐芳要去哪儿无所谓，可现在有了大孙子，这婚说什么都不能离。
李桂芬快把嘴皮子磨破了，才让徐芳留了下来。
“让我留下来也行，我要和文福搬出去单过。”
“单过？咱家两房有地方住啊。再说厂里分房都完事了。”李桂芬再多不高兴，看着徐芳怀里的孙子，也得憋着。
“妈，你退休了不知道，厂里分房结束了，但是也有人买房呢。”
“啥？买房？咋还能买房？这可是公家的房子。”
私房买卖可以，这种厂里福利房，还没听说谁卖过。
李桂芬瞪大了眼睛，看着徐芳，觉得对方是想房子想疯了。
“妈，这都什么时候了，有钱什么不可以？”徐芳哄着怀里的儿子睡觉，哼了一声。
说是买卖福利房，肯定不准确，但私下里，确实有人不缺房子，还想要点钱，就找人见证签个合同，把福利房“卖”了出去。
价格一般都不低，找找人也就几百块，说不定能拿到一个小户型，再不济也是并户。
但这种私下交易的，面积差不多的，都是两三千块，甚至更多。
现在楼房是稀缺资源，给多大一个平房也不愿意住。
“那……那多少钱……？”
李桂芬也不知道徐芳说的是真是假，老大又去上班了，还是先打听一下。
“多少钱？两千八。”
“多少？”
“啥？老大媳妇？你说多少？”就连一旁默不作声的顾父都忍不住吃惊道。
“两千八，就这么一套，一室半的。”
“啥？这么小要两千八？这是抢钱吧？”李桂芬想起自己这个院子，当年买下来才三百块。
这是啥物价啊，才十五六年，房子就这么贵了。
“算了，我就是这么一说。反正我就这么一个条件，你们做不到，我还是回老家吧。”
徐芳像是有准备一样，抱着孩子，还有一个包袱，直接就要走。
“哎哎哎，老大媳妇，你这是干啥？你还有工作呢！”
李桂芬急得直跳脚，也不敢去抢孩子，怕摔到宝贝孙子。
“工作？我请假，请病假。用不着你们管！”
李桂芬拦在徐芳的面前，不让对方走，又喊老头子锁院门。
“哎呦！你们老的还想把我关起来？！这可是新社会！”徐芳撒泼全部从徐母那里继承来的，功力可是一等一。
就算人出不去，声音也得出去，没一会儿，街坊四邻，特别是爱看热闹的那几个婶子，都挤在顾家门口，透过门缝看。
“老顾家又打起来了？”
“这次是因为啥？”
“谁知道了呢？上次是他们家老三女婿，拿个扫帚要打李桂芬他们老两口。”
“这次我听见了，好像是老大媳妇说什么要分家。”
徐芳和李桂芬僵持在原地，没一会儿顾文福竟然提前回了家。
“让让，让让，你们干什么呢？都堵我们家门口？”
几个婶子还没看够热闹，一个个撅着屁股顺着门缝往里看，还有几个高个的，踮着脚趴着院墙看。
这几个人被顾文福抓了包，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有些意犹未尽。
“呀，文福，你家打起来了，你媳妇要分家。”
顾文福推开了大婶们，敲了好几下门，冲院里喊道：
“开门！爸妈！开门！”
李桂芬听见是大儿子回来，松了口气，赶紧跑去开门。
“文福，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取点东西，徐芳你又回事？”
“我说，要分家！要不然咱们就离婚！”
外面看热闹的婶子们一听“离婚”两个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近他们也能听熟人说离婚的事，但自己身边还没有人离婚。
要是顾文福和徐芳离婚，那可就是他们这片第一个“赶时髦”的了。
有人小声嘀咕，“哎呦，顾家还真出息，老三抢老二对象，老大两口子要离婚。啧啧啧。”
院里的李桂芬哪里顾得上邻居们怎么看，赶紧让老大留住儿媳和大孙子。
“分什么家？能过过，不能过就离！谁怕谁？儿子你给我留下！”
徐芳和顾文福眼看又要打起来，李桂芬赶紧将两人分开。
“够了！别打了！放我想办法！”
顾文福和徐芳听见这话，竟然还真就不打了，齐刷刷看向李桂芬。
“老婆子，咱哪儿有钱啊？”顾父犯了难。
“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
李桂芬手里攒了些钱，但根本不够，还差一千多块呢。
思来想去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找老二两口子去借。
谁知还没等套近乎，李桂芬的这点小伎俩就被顾晚晚识破了。
“你还对你爸妈不客气？晚晚，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这样？”李桂芬气得嘴唇哆嗦。
“哼，这么快露馅了？”
“露什么馅？我们是你爸妈！你没大没小的！”
顾晚晚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秦峰直接挡在了媳妇的面前，霸气道：
“谁说我媳妇都不行！一分钟，赶紧走，要不别怪我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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