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忽然记起，“她忽然抚上晁老太君腕间佛珠，“国公爷出征前夜，曾在书房烧过几封漠北密报。“香炉青烟突然扭曲成狼首形状，“不知端王殿下可曾见过，狼毒遇热显形的把戏？“
晁老太君佛珠骤停，花厅外忽然传来翠莺的惊呼：“夫人！小厨房走水了！“
青瓷茶盏“咔“地磕在紫檀案几上，晁老太君腕间佛珠缠住姜怀虞颤抖的手指：“夫人可知，定国公咽气前夜，漠北大营少了三车止血药？“
姜怀虞的鎏金护甲在案几划出白痕：“老太君慎言！卫国公府与镇北侯...“
“老身这里有随军注记。“枯瘦手指抖开卷边簿册，墨迹混着暗红斑驳，“十一月廿三，镇北侯亲卫截走药车，说是要献给突厥可汗当投名状。“
窗外忽起狂风，姜怀虞的衔珠凤钗扫落茶盏：“空口白牙的...“
“还有这个。“玄色丝绦裹着封信笺拍在案头，火漆印上赫然是镇北侯私章，“注官临死前用血写的，藏在箭囊夹层送出来的。“
姜怀虞指尖触及信笺上褐色的“卫“字，忽觉喉间腥甜——那分明是卫奉昀批阅军报时惯用的朱砂笔迹。她猛然起身，鎏金裙裾带翻香炉：“我这就进宫面圣！“
“夫人且慢！“晁老太君佛珠缠住她手腕，“镇北侯掌着京畿三万禁军，您这轿子出不了朱雀门！“
姜怀虞反手扯断佛珠，珊瑚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青砖上：“护国公府既要当说客，何不直说端王想要什么？“
晁老太君混浊的眼突然精光四射，从袖中掏出半块虎符：“端王殿下只要夫人一句话，当年卫国公埋在雁门关的...“
“做梦！“姜怀虞的丹蔻指甲掐进虎符纹路，“夫君尸骨未寒，你们就惦记卫家军？“
更漏声里，晁老太君忽然轻笑：“老身倒好奇，夫人那日为何要砸碎合卺杯？“她指尖拈着片青瓷，“这官窑印记，看着像是端王府私窑...“
姜怀虞的翡翠耳坠突然断裂，她俯身拾取时低声嗤笑：“老太君不妨问问端王，他安插在卫国公府的暗卫...“染着蔻丹的指尖突然戳向窗外，“昨夜可瞧见什么？“
花墙外传来瓦片碎裂声，晁老太君脸色骤变。姜怀虞趁机将血书塞进袖袋：“明日卯时三刻，我要在慈安寺见到端王府长史。“她碾碎官窑瓷片，“带着真正的漠北布防图来换这封信。“
鎏金香炉的青烟在两人之间扭曲成诡谲的形状，姜怀虞染着蔻丹的指尖缓缓松开撕破的密信：“老太君说了这许多，端王殿下允您多少兵权作酬？“
晁老太君腕间新换的紫檀佛珠骤然停转：“夫人这话...“
“定国公府遗孤尚在襁褓，卫家军总要有人接手。“姜怀虞的鎏金护甲划过案几上摊开的漠北舆图，“端王想要狼山关隘的布防，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窗外惊雀撞上茜纱，晁老太君枯瘦的手指按住舆图某处：“老身若说，端王只要镇北侯的项上人头呢？“
姜怀虞忽地轻笑，发间衔珠凤钗的流苏扫过对方手背：“三年前端王求娶镇北侯嫡女被拒，如今倒成了情深义重？“她忽然扯开舆图夹层，露出半枚青铜虎符，“不如说说，你们在卫家军安插了多少暗桩？“
佛珠突然绷断，紫檀珠子滚落满地。晁老太君混浊的眼底泛起精光：“夫人昨夜烧毁的书信里，可有瞧见'惊蛰'二字？“
姜怀虞腕间玉镯“咔“地裂开细纹——那是卫奉昀亲卫统领的暗号。她端起冷透的茶盏泼向香炉，青烟炸开时露出冷笑：“老太君不妨猜猜，我今晨给漠北旧部送了什么年礼？“
晁老太君突然按住她手腕，枯枝般的手指掐住命门：“三十车粮草改道狼山，夫人当端王府的眼线都是瞎子？“
“所以您来了。“姜怀虞反手将茶盏碎片抵上对方咽喉，“用镇北侯的命换端王的粮道，这笔买卖...“她忽觉颈后刺痛，半根凤钗金针正贴着自己大穴。
花厅陷入死寂，更漏声格外刺耳。晁老太君忽然松手轻笑：“夫人可愿听老身说个故事？“她捡起滚落的佛珠，“二十年前端王生母德妃暴毙，太医说是急症，可老身替她梳头时...“
“见过她后颈的梅花针眼？“姜怀虞突然接口，看着对方瞳孔骤缩，“巧了，镇北侯夫人上月赏我的金簪里，也嵌着这样的针筒。“
晁老太君腕间佛珠再次绷紧：“夫人果然聪慧。“
“不及端王谋算深远。“姜怀虞碾碎茶盏瓷片，“既要借卫国公府扳倒镇北侯，又要用我的刀染血...“她突然将虎符按在舆图上的狼山关，“十日内我要见到端王府的粮车。“
窗外暮色骤临，晁老太君躬身拾起最后颗佛珠：“三日后，狼山西麓会有三百车'药材'。“她混浊的眼珠映着姜怀虞冷笑的唇，“夫人可莫让镇北侯的探马嗅到药香。“
姜怀虞的丹蔻指甲深深掐入虎符纹路：“也请端王记着，卫家军的刀...“她突然甩出金针钉穿窗棂，院外顿时传来重物坠地声，“向来六亲不认。“
鎏金烛台爆开灯花，姜怀虞的绢帕堪堪接住坠落的泪珠：“妾身一介女流，能有什么法子...“她哽咽着将密信推回晁老太君手边，余光瞥见对方松弛的指节。
晁老太君捻动佛珠的节奏快了几分：“镇北侯能篡改军报，全因兵部有他妻弟坐镇。“枯瘦手指在茶汤里蘸写“长庆伯“三字，“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惧内。“
姜怀虞的丹蔻指甲突然掐断丝线：“老太君是说...“
“他夫人最恨外室。“晁老太君从袖中抖出张泛黄庚帖，“巧了，镇北侯上月刚纳的妾室，正是长庆伯旧相好。“
姜怀虞的茶盏“叮“地撞上青瓷托，她借着拭泪动作藏住冷笑：“端王殿下连这等闺阁秘事都了如指掌？“
窗外忽起夜枭啼鸣，晁老太君腕间佛珠缠住姜怀虞的玉镯：“老身听闻，夫人陪嫁里有套红宝石头面？“她混浊的眼映着烛火，“若戴在那外室身上赴长庆伯夫人的赏花宴...“
姜怀虞突然剧烈颤抖，绢帕飘落露出通红的眼眶：“妾身明日就差人打制新的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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