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七和老胡有些难以置信。
小武便把前夜俘虏暴动的事情说与他们听，听得二人一阵心惊。老胡看向玄成，眼中竟有些杀意，然而老七一巴掌拦在他胸口上，摇头示意他不可。
老胡的雅言说得并不流利，因此随老七、山雉东来的一路上甚少与人交流，就怕闹笑话，事实而言也确实被取笑了很多次，唯独这个叫做回的少年并不以此玩笑，会耐心听他讲述草原的生活。老胡与仲明几人从屠龙寨出发前，曾跟回约定好，回来就把草原毡帐的做法教会他，行军打仗好用得很。现在他回来了，那个小他二十岁的好友却死了，而且是因为这个叫做玄成的家伙，若不是他迟迟不出手，怎会落得如今惨状？
“回在哪里，带我去…”老胡急促地问道。
小武哽咽地说道：“烧了，我们看着他离开的。”
于桓其实与内地其他地方风俗大差不差，讲究一个重土安迁，然则在这片山野间一直厮杀下来，太多人死去了，刨土坑根本来不及下葬，火化就成了最快捷可行的葬礼，且不会带来疫病。
“不过我们在寨子里有立着长生牌，所有战死寨众的名字都刻在上面，其中就有回的…”小武补充道。
“好…”老胡嗡嗡说了个字，也没问长生牌在何处，就挤开人群直直往寨子上去了。
老七又急忙问道：“阿耶木呢？”
他对这个西戎少年印象颇好，性格颇为沉稳冷静，身手也不错，虞朝话说得比他这个虞人还要正宗，除了那一头辫发，其实根本就感觉不出与虞人子弟有何不同。
“他是为了救我，被暗箭重伤，恐怕也…”一旁的阔兰多站出来，解释说道，声音越说越小。看得出，这个铁塔一样的少年很是自责。
“带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小武领着老七等人来到寨中，寨内重伤者躺了一地，眼看着都不久于人世了。他们在一处树下找到了阿耶木，后者躺在草席上，气息微弱。
“阿耶木，阿耶木…”小武小声地喊了他两声，他才慢慢半睁开眼来，就看到老七也在一边。
“我们…赢了吗？”阿耶木急切地问道，声音细若游丝。
“赢了赢了！”老七连忙说道。
“那就…好…咳咳…”阿耶木安下心来，说着竟咳嗽起来。吓得围在边上的小武、老七、阔兰多等一阵鸡飞狗跳。
“你先别说话，闭眼静养！”老七急得大叫，又觉得自己嗓门这么大不好，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正是感叹又要失去一个好苗子之际，那玄成光着手从后面挤过来，说道：“都让让，都让让！”
小武和阔兰多看着这个将自己挤开，裹着红头巾的家伙，一脸不悦。
“咳咳，这个家伙是东山拜火教派来的门长，差不多就是头目，”老七向众人解释着，又看向玄成，白了一眼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嗯…”玄成俯下身子看了阿耶木身上的箭伤两眼，说道：“把他交给我们吧。”
“啊？”众人都为之一愣，老七反应过来，揪着玄成的衣领，激动地问道：“你是说，巫贤长老能救？”
玄成有些哭笑不得，他可听之前监视老七的人说了，这家伙嘴上可没那么干净，背地里喊大祭师作面瘫，巫贤作老东西，这下听闻少年有救，立马改口叫“长老”。
“哎哎哎，别这么激动，我只能说有希望，至于能不能救就得看他自己的命数了。”玄成拍了拍老七的手，示意他把自己的衣领放下。
“如果你们没意见，我就让我手下的门徒过来把他抬走了，赶早不赶巧！现在就走约莫明早之前就能到达。”
在经得小武同意，玄成叫了两个手下过来抬人，当然小武送了他们一副担架，那是仲明早前交代做的，大战之时抬了不少人，抬人的时候颇为平稳。就这样，玄成派了十个门徒抬着阿耶木连夜东去，顺道带走了他仓促间刀刻记录的简牍，众人目视一行人远去，心中不免带着希冀与担忧。
“好了，我展示了我的诚意，现在能证明我们是盟友了吧？”他指了指寨子外仍旧刀兵相向对峙着的寨众与门徒，说道：“就不请我们进来歇歇脚什么的？”
小武脸上抽动了下，片刻后一行人在议事堂坐下，田作柃着水壶给众人倒上热水。
“小寨子没有酒水，各位就将就一下吧。”
老七与老胡已经到过屠龙寨，知道这里的情况，小武这话其实就是说给玄成听的，玄成也不在意，端起碗来吹上两口喝了起来。
“啧，你们喝水都是烧开了喝么？”玄成疑惑问道。
“我们首领说了，生水难免有蛊虫，煮沸了喝好些。”小武淡淡地说道。
玄成瞧了瞧碗中清澈且冒着热气的水，喃喃道：“这样吗…”
小武看向老七与老胡，问道：“仲明与山雉大哥怎么没有回来？”
老七与老胡相视一眼，都瞧出对方脸上的尴尬。老七解释道：“是这样的…”便把四人东行的见闻说与众人听，听得众人咂舌不已。
“等等，你是说…”玄成翘着眉毛问道：“那家伙半夜去闯圣女居所？”
“你先别打岔，七大哥，你是说山雉大哥现在伤势很重吗？”小武急切地问着。
“那啥，圣女的花毒没戒除之前仲明回不来？那圣女一直吸花毒难不成仲明就得入赘你们拜火教了去？”子车忿忿地说道。
现场七嘴八舌，问得老七有些头疼，他赶紧瞧了瞧案几，大声道：“各位各位，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屠龙寨危机解除，但是中山诸寨大军仍然在攻伐西山，该是时候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了。”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玄成挖挖耳朵，理所当然地说道：“自当即刻西进，与西山诸寨汇合，共同迎击中山大军。”
“不可！”小武拍了案几，正色说道：“当下我寨刚经历血战，寨众伤亡惨重，人人负伤，恐怕短时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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