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樱簪诡影 无铃新生
谷雨后的第十五个清晨，学徒阿满盯着掌心怔怔出神。那些纵横交错的掌纹消失后，皮肤下竟浮现出星砂凝成的齿轮图腾。当他擦拭柜台时，青瓷茶具突然悬浮空中，盏中残茶化作星砂蝶，在晨光中振翅飞向永夜川。
"；阿满，把后院的野山樱枝剪下来。"；董欣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少年应声而去，却在触碰到樱枝时浑身战栗——那些新生嫩芽的脉络里，流淌着与他掌纹相同的靛蓝色星砂。
杏衣少女就是在这时推门而入的。她发间别着的铜制樱花簪，与柜台下那柄残剑的缺口完美契合。
"；典当七日晨露，换老板娘半钱星砂。"；少女指尖轻叩台面，柜中星砂罐突然爆裂。飞溅的砂粒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前董欣剜目时的场景，只是这次，画面角落多了个抱着死婴的模糊身影。
子夜时分，阿满被地窖异响惊醒。当他举灯查看时，星砂凝成的婴灵正从酒坛中爬出，手中攥着半截樱花簪。那些本应被净化的星砂水晶簇在墙角疯长，表面浮现出杏衣少女的面容。
"；你果然来了。"；董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青铜剑尖抵住阿满后心，"；从何时开始被寄生的？"；
少年转身时，瞳孔已变成齿轮状："；从您用星砂为我止血那日。"；他撕开衣襟，心脏处嵌着枚樱花铜簪，簪尾刺入的血管里流淌着靛蓝色星砂。
地窖酒坛接连炸裂，三百个星砂婴灵爬出，每个掌心都托着微缩浑天仪。杏衣少女的笑声从水晶簇中传来："；无垢者才是最完美的容器。"；
董欣挥剑斩断阿满胸口的铜簪，溅出的星砂却凝成锁链缠住剑锋。少年机械般抬起双手，永夜川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野山樱的根系破墙而入，枝梢挂着七百个青铜铃铛，每个铃舌都刻着"；无垢"；二字。
"；您教我的，因果循环。"；阿满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这些铃铛里的魂魄，可都是您亲手净化的。"；
杏衣少女的虚影从水晶簇中走出，发间樱花簪与董欣的残剑产生共鸣："；师姐，当年你把我炼成浑天仪核心时，可想过会被自己的慈悲反噬？"；
记忆如毒蛇撕咬——三百年前血祭现场，董欣将师妹的魂魄注入野山樱根须，用她的怨气驱动浑天仪。那些所谓被净化的魂魄，实则都被囚禁在铜铃之中。
焦尾琴突然自鸣，第七弦迸发的音波震碎青铜铃。阿满在声浪中恢复清明，胸口的齿轮心脏疯狂转动。他扯断樱花簪刺入自己左眼，星砂血溅在野山樱根须上，那些靛蓝色脉络瞬间褪成素白。
"；原来无垢者的血，才是真正的净化剂。"；杏衣少女尖叫着化为星砂风暴。董欣趁机将残剑刺入师妹虚影，剑身缺口处飞出三百个青铜铃，在空中拼成完整的浑天仪。
阿满用最后力气扑向仪芯，齿轮心脏与星砂核心同归于尽。野山樱在爆炸中化作光雨，每个光点都映着被囚魂魄的笑颜。
晨光初现时，永夜川的星砂彻底消失。董欣握着半截樱花簪站在废墟中，发现阿满消失的掌纹重新浮现——这次是普通的生命线。
杏衣少女再次推门而入，发间已无铜簪："；典当往事尘烟，唤老板娘一曲《醉太平》。"；
当焦尾琴第七弦奏响时，新栽的野山樱突然开花。学徒端着无纹糖糕转出后厨，蒸腾的热气里，隐约有星砂凝成"；自由"；二字。
细雨飘落，青石板上最后一道水纹，映出白剑南在光雨中颔首微笑的模样。铜铃在檐角轻晃，这次，终于不再有星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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