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赌一赌
带着无边怨恨，魔尊本已变成人类模样的身体竟然再次变异，甚至变得比之前更为恐怖。
双目通红，泛着血光。
身形拔高，足有十多米。
背脊凸起，竟然长出一根根寒光凛然的骨刺。
手掌指甲暴涨，犹如魔爪。
看着这个模样的魔尊，就连宇文清等人都不免感到沉重的压力。
那七个字竟然都在颤抖。
魔尊似乎失去了理智，在不断地怒吼。
用自己的身躯疯狂的撞击那七个字组成的牢笼。
看向许知行的目光里，全然没有半点理智。
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可想而知，魔尊所说的那个人，对祂的影响有多大。
许知行双掌猛地下压，至圣境界的浩然之力顺着七星阵图传递到七字牢笼之内，将魔尊的身躯狠狠镇压下去。
可就算身躯被镇压，魔尊的魔魂竟然也显化身形，对着许知行不断嘶吼。
仿佛将许知行当成了当初的那个人。
看着这样的魔尊，脑海里闪过祂还是人时的模样，构思出他当年身为人时所经历过的苦难和不公，许知行不由得轻声一叹。
“唉...”
这一声轻叹，没有蕴含半点力量。
可魔尊却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眼神复杂的盯着许知行，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知行默默的盯着祂看了许久，眼神渐渐柔和。
语气也变得像个老朋友一样。
“我叫许知行，还没请教你还是人类的时候，叫什么名字呢。”
魔尊一愣，望着许知行久久无言。
许知行微微笑了笑，略带关切的语气问道：
“这么多年过去，你...应该很想祂吧？”
魔尊身形猛地一震，瞳孔有了一瞬间的紧缩。
一直紧握的魔爪也下意识的松开了。
他那高大的身形竟然在不断的颤抖，最后甚至缓缓蹲了下去，坐在了虚空中。
许知行又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理解当初那一位为何会这么安排你...我想，如果祂真的有办法，一定不会愿意看着你深陷魔道...”
“是魔还是神，区别不在于拥有的是神力还是魔气。”
“你看看，如今这个世界，神灵依仗强大的力量，奴役人族，摧毁他们的意志，让人族成为祂们信仰的来源，毫无尊严的活在这个世上。”
“这样的神族，又与魔何异？”
“反之，若魔族中人，虽身具魔力，但所行之事皆乃光明正义之举，这样的魔，又何尝不算是受人敬仰的神灵？”
“决定你成为什么样的人的关键不在于你拥有哪种力量，而在于你所行何事。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做了什么事，永远比外表表现出来的样子更重要。”
魔尊抬头望着就像是一个老教师一般对他谆谆教诲的许知行，眼神平和，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
等许知行说完，魔尊轻声一笑。
“许知行...原来你也并非这个时代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
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那还能是哪个时代的人？
很显然，从万年前活到现在的魔尊已经从许知行的话语中听出来，许知行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之前听许知行讲的那些圣人大道，魔尊只以为许知行或许是得到了上古时代的先贤传承。
但是现在看来，眼前这位人族圣人，似乎并非只是得到传承这么简单。
或许跟祂一样，也是从万年前活到现在的人。
许知行并未否认，只是沉默不语。
魔尊缓缓呼出一口气，盘坐身形。
眼中竟然流露出几分释然。
他看向许知行，淡淡道：
“我曾经虽是人类，但万年过去，早已与人类不再是同一个物种。你们人类的道理和角度，说服不了我。就像你们人类把牲畜当做血食，如果忽然有一天，一头牲畜跳出了牲畜的层级，来跟你们讲牲畜的道理，你们会作何感想？”
“许知行，我送你三个字，‘子非鱼’。”
听完魔尊的话，宇文清等人都忍不住皱眉沉思。
唯独许知行深以为然，竟然赞许的点了点头。
“没错，物种不同，道理便无法相通。若以我人族的道理强加在你魔族身上，那反而是一种没有道德的行为。”
魔尊淡淡一笑。
“所以说来说去，不过是四个字，‘弱肉强食’。这才是天地众生永恒不变的法则。”
魔尊低头看向神魔大世界，一脸坦然。
“今日，我魔尊败了。但不代表你许知行就一定胜了。”
“我说过，我是永恒存在的，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心中拥有邪念，我便能不死不灭。”
“等到你许知行的道理在人间腐烂、变质。等所有的礼法，道德都被丢在路边令人不屑一顾。等到这世间众生，虽然披着仙神的外衣，内里却全是邪魔歪道的时候。”
“我魔尊便会再次复活。”
“等到那一日，我会将整个世界毁灭，只有毁灭，才是真正的永恒。”
魔尊猛然抬头，最后一次望向许知行，眼中带着几分超脱的意味。
“许知行，等着吧，会有那一天的...”
话毕，魔尊微微一笑。
神躯开始一点点虚化。
祂的肉身、魔气、神魂，甚至真灵，都在无尽的圣辉之下快速毁灭。
几息之后，便彻底的消散于天地间。
一代魔尊，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生灵。
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许知行望着那空荡荡的虚空，神色始终凝重。
甚至背后，都有种透骨的发凉。
回想着魔尊临终前的话，许知行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会有那一天吗？”
犹如自问，自省。
刚问完自己，许知行便有了答案。
“当然会有。”
“十年可见春夏秋冬，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历沧海桑田。”
“在流经无尽岁月的光阴长河之中，再惊艳的人，影响再大的事迹，也都只不过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何况是人心？”
许知行望着那一片虚空，目光逐渐坚定。
抬手写出了几个字，消散在天地间。
“但我相信，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一段光阴长河里。”
“这个天下若出现生死存亡，道德沦丧之日。必有当世人杰逆流而上，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魔尊，不如我们赌一赌，看看如果真到了你说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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