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的眼睛瞪得滚圆，指节死死扣住萨卡尔的胳膊，双腿乱蹬，然而萨卡尔的手指如同铁钳，紧紧抓住他的脖颈，让他喘不过气来。
流浪汉隐约看到萨卡尔口中尖锐的牙齿。
托兰斯从雪中跃出，如同一道寒光斩破黑暗。他的黑风衣在风中翻飞，匕首寒芒刺目。他拔出匕首直刺萨卡尔的后背。
萨卡尔感受到了背后的动静，他突然一个转身，将流浪汉挡在自己的胸前。眼看托兰斯的匕首就要刺向流浪汉的后背。萨卡尔脸上露出一丝疯魔的笑意。
他知道有人在背后一直跟踪他，现在总算露出马脚了，自动送上门了。
托兰斯变幻身形，跃起在空中，匕首朝萨卡尔的头顶刺下。 萨卡尔为了躲避，抓着流浪汉的手下意识松懈了一下。
托兰斯看出了破绽，他一手抓起流浪汉将其扔向后方安全地带。流浪汉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发现自己已被甩到了街对面。
流浪汉惊呆了，连滚带爬爬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两个男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一个是他生命中从未见过的救星，另一个……是他今后噩梦中都会惊醒的吸血鬼一般的猎食者。
流浪汉呆愣在原地，托兰斯的声音警醒了他：“不想死就快跑。”
流浪汉醍醐灌顶，撒开腿，朝远处跑去，破烂的不跟脚的旧皮鞋在街道地面上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风雪凛冽如刀，布鲁克林街区的街灯在雾气中发出昏黄的光，一切都静得令人窒息。
现在街道上只剩下萨卡尔和托兰斯两人，两个人面孔相似，但是彼此如同仇敌，二人身上均弥漫杀意。
“真是如同兄弟重逢的方式。”萨卡尔微微扭动脖子，低语，声音中混杂着讥讽与杀意。
“你只是一个窃取了我这副面孔的小偷。有何资格和我称兄道弟？”托兰斯冷冷说，他鄙夷的望向萨卡尔。
两人瞬间交锋。拳脚相交，力量与速度均远超常人。
托兰斯的匕首在半空划出银色弧线，萨卡尔的手掌则缠绕着诡异的蓝色电流，如同爬虫族释放出的生物闪电。
铁杆扭曲，街灯炸裂，火花四溅。他们每一击都足以致命，但每一次都被对方以不可思议的反应化解。
萨卡尔骤然后退，双目泛起幽绿。他张开双臂，试图发动意识入侵，一道隐形的精神涟漪向托兰斯席卷而来。
托兰斯眉心一皱，身形微顿，他感到萨卡尔如蛇般的思维试图钻入他脑海，窥视他与柯琳共享的记忆通道。
“你想通过我的意识找到柯琳？”托兰斯冷笑，匕首猛然刺入地面，借力旋身将那精神洪流震退，“很可惜，你永远也找不到她。她很快会远离1941这个时空，前往遥远的未来，你再也见不到她。”
萨卡尔空荡荡的内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隐隐作痛，他怒吼一声，手指一弹，一道等离子光刃擦着托兰斯的面颊划过，刺痛了他的皮肤。
“她属于我！”萨卡尔低声嘶吼，声音撕裂雪夜，“你不过是她意识残影中的旧物罢了！她甚至根本不记得你，她未来的记忆中，我会一直在。”
托兰斯咬牙，瞳孔一缩，身体骤然加速，一瞬之间冲至萨卡尔眼前。
“那我就是那个会斩断她梦魇的人。”
他猛然挥刀，冻结了两秒时间，就在这凝滞的两秒内，萨卡尔闪避不及，托兰斯的匕首刺入了他的左肋，暗红色的血顺着他黑色的大衣流淌下来，滴落在雪地中。
时间冻结结束。
萨卡尔踉跄后退，嘴角却依旧带着那该死的笑意：“我不是她的梦魇，也许你才是。即使在另一个时空，只要她看到你这张脸，你就会变成她的梦魇。”
托兰斯看着萨卡尔那挑衅的笑意，恨不得再给他一刀。
作为来自未来的人，他非常清楚，不能改变既定历史，他不知道如果杀死萨卡尔，对历史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如果不考虑这层因素，他一定会给萨卡尔一刀更痛快的。
萨卡尔的皮肤露出浅绿色的鳞片，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轻笑，他似乎识破了托兰斯内心的想法：“来，杀我呀，对哦，你不能杀死我，一旦你杀了我，你就等于毁灭了这条时间线上的未来。”
托兰斯站在雪中，手中匕首仍然冒着热血，脸上写满了挣扎。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能感受到柯琳的意识，那是他和她之间的意识深链在起作用，
柯琳能通过意识深链，看到他所能看到的一切——嘴角渗出血迹的萨卡尔。
他能感受到柯琳的想法——她不想让他杀死萨卡尔。
托兰斯猛然将萨卡尔推倒在雪中，脚步后退，收起匕首。他头也不回，只留下一个身影，消失在飘雪的街巷。
萨卡尔抹去嘴角的血迹，皮肤的绿色鳞片变得更为明显，风中传来他虚弱的声音，仿佛是地底深渊最后的低语：“我……不会放弃的……，别忘了，这个时代有一台来自未来的时空穿梭机……无论柯琳前往哪个时代，最终我都会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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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重，圣约翰神庙如一块沉睡的石碑，静默地伫立在这座城市的深处。地下室寒气逼人，时间在阴冷的墙壁上滴答作响，仿佛在咬着骨头慢嚼。
柯琳蜷坐在墙角，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神色恍惚。
黑羽在狭窄的空间内踱着步，脚步声回荡在穹顶，规律而单调。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嘴角动了动。
“托兰斯该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他没有得到回应。
他举起探照灯时，光束斜斜扫过柯琳的脸庞——她已然沉沉睡去，睫毛在灯光下投下微弱的影子。
神庙地下的温度逼近零点，黑羽蹲下身，小心地脱下自己的大衣，轻轻盖在柯琳的肩上。然而，就在他手指触碰她肩膀的那一刻，他顿住了。
柯琳的额头渗出细汗，眉头轻蹙，唇角轻轻颤动，呢喃如梦中幽魂：
“托兰斯……别杀他……既定历史也许会改变……而这条时间线可能会……消亡。”
她的手突然紧紧攥住了黑羽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怕自己一放手，这个时空就会消亡。
黑羽没有挣脱。他一动不动，只是静静望着她。
他大概猜到了她梦见了什么——托兰斯要杀掉萨卡尔，萨卡尔的死亡也许关乎未来。这不是他能置喙的领域。
在南极爬虫族蜥蜴人的地下据点中，柯琳为了救他、皮克斯和艾森，柯琳当时留在了那里，后来他们能与柯琳重逢，是因为萨卡尔将柯琳带到了纽约。 柯琳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那段时间，柯琳与萨卡尔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无从得知。
对柯琳而言，那段经历也许是伤口，也许是痛苦，也许意味着某种复杂的情感和羁绊，也许就连柯琳自己都说不清楚，对萨卡尔是怎样的感情。
好一阵，柯琳的手才终于松开。
她倏地睁开眼，瞳孔中还有未散尽的梦雾。她看到黑羽。
“做噩梦了？”他轻声问。
柯琳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可能不是梦……我好像能透过托兰斯的眼睛，看见他所见的一切。他给了萨卡尔一刀。”
“也许只是个梦，也不一定。”黑羽安慰她。
柯琳问：“几点了？”
“十点十分。”黑羽说，“看来，托兰斯……失约了。”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黑羽，既然你是我的搭档，我的战友，我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逃出来之前，在石匠大厦的地下训练室……我看见一些孩子。他们在训练他们，用的是……极其残酷的手段。他们也许是爬虫族通过基因改造技术重塑的人类，某种工具人，这些孩子承受着各种痛苦，不安全感和残酷的训练，他们外表是孩子，内里……是被锁死的兽。”
她顿了顿，嗓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
“看见他们，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儿时的我自己。 我好像和他们一样，是某种基因技术被制造出来的智慧生命，只不过外表看起来和普通地球人一样。我……本质上，也是被作为工具人训练的。也就是说，我和那些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抬头看他。
黑羽的神色微变，惊讶一闪而逝。他很快恢复平静，却被她的话击中了什么。他又何尝不是从小经历非人的训练和磨砺？ 作为杀手、特工和工具人被训练的呢？
他的内心虽然涌上某种淡淡的伤感，但他还是淡淡的微笑，拍了拍柯琳的肩膀：
“既然你找到了一些记忆，无论那些记忆是好是坏，那都是好的开始，不过，我认为你和那些孩子完全不同，你代表的是人类的正义的一方，维护时空的稳定性，让一切历史按既定的轨道发展，不被篡改，让这个世界不至于被更差的历史所取代，让人类能更好的生存和延续，而那些孩子，他们被爬虫族利用，未来会成为和残影、鹰眼、残声那样的爪牙。爬虫族蜥蜴人想要控制物质世界，通过权力、财富和欲望操控人类。 你和他们注定会成为完全不同的人。
柯琳轻声问：“那你呢？” 她的记忆被爬虫族蜥蜴人催眠，动了手脚之后，记忆缺失，导致她对黑羽的过往也一无所知。既然他们真的是时空警察搭档，了解他是一个必要的开始。
黑羽望着远方，像在看一段被遗忘的岁月。
黑羽云淡风轻的说：“我不是基因改造的产物，我有生物学意义上的父母，但是我的记忆中没有他们的任何信息，我从小也是和一群孩子们一起接受各种特殊的训练，我也是被作为特工和杀手训练的。也许我的父母抛弃了我，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他们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不过考虑这些问题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我还是我，无论我是怎么被造就的，我是独立的生命存在，我有我自己的生命轨迹，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他笑得很真诚，语气温和却坚定：“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噩梦总会过去，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自己失去的全部记忆。成为完整的你自己。”
柯琳望着黑羽熠熠生辉的眼睛，那是她在这个夜晚听到的，最温暖的安慰。两个孤独的灵魂，在冷风与石壁之间，靠近了一点点。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如同一把敲碎寂静的锤子。
黑羽立刻举起探照灯，光束扫过楼梯口——一个身影走进光里。
是托兰斯。
但他脸上的轮廓……与萨卡尔太过相似。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场所，让人无法不警觉。
柯琳望着他，神情微微发紧，像在等待一个答案。
托兰斯拍拍肩上的雪，声音平静，望着柯琳：“如你所愿，我没有杀他。尽管我差点没忍住。”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冷意与疲惫。他的脸上有被萨卡尔袭击后灼伤的划痕，精神显得比以往更加沉重。他经历了一场比死亡更接近毁灭的意识斗争——萨卡尔在战斗中一直试图入侵他的精神意识，植入操控。
“谢谢你，托兰斯。” 柯琳总算松了一口气，“其他的几件事儿呢？我们还有必要留在这个时代收拾这些隐患吗？”
托兰斯说：“关于萨卡尔和罗斯福之间的交易， 萨卡尔给罗斯福的条件非常丰厚。但我会想办法破坏这场交易，你们不必操心。”
他顿了顿，又说：
“时空偷渡客留在这个时代的那台时空穿梭机，如果里面的能源补给装置真被艾森·布莱克藏了起来，那么在这个时代，这台时空穿梭机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柯琳解释道：“萨卡尔的爪牙从黑羽的时空穿梭机上拿走了一个能源备用装置，如果萨卡尔将这个能源备用装置用于时空偷渡客艾森的时空穿梭机，穿越到未来，不排除存在这种可能性。”
托兰斯说：“的确，最好的办法是毁掉那台时空穿梭机，不过……这个隐患，我会想办法解决。但不是现在。”
托兰斯转头望向柯琳与黑羽：“你们要做的，是两天后前往集合点，与皮克斯和另外两位时空偷渡客会合。艾森·布莱克手上有一部分能量补给，足够让你们向未来跃迁一次。但若这些能量不足以支撑你们回到2058年以后的未来，你们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或请求时空安全局总部支援或者指示。但是这个时代过于动荡，如果时空裂隙过多，会导致这个时空更不稳定。”
“至于这条时间线的命运，历史是否会重塑……”他顿了顿，眼神深不可测，“目前来看，尚未明朗。”
“谢谢你，托兰斯。”柯琳再次表示感激。
她感谢的不只是他的克制，没有杀死萨卡尔，更是感谢他从遥远未来赶来1941年，带着责任与不舍而来。
托兰斯点头，声音冷静如常：“你是我团队的一员，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柯琳眼中闪动微光：“我是你团队的一员？那……能不能多讲讲你的团队？”
托兰斯嘴角勾出一丝模糊的笑意，眼神却变得遥远。
“可以，不过不是现在。等你回到2058年，我会亲自帮你找回你失去的记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已经下定决心——等她恢复了柯琳的记忆后，她意识中关于那段关于萨卡尔的记忆，他会彻底清除。
如果萨卡尔是她的梦魇，那么他托兰斯会成为那个替她驱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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