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时空穿梭机突兀地出现在哈德逊谷深处的沃波辛岩洞内。
三天前，皮克斯已经在这里提前藏好了一辆汽车，以备不时之需。
黑羽说道：“皮克斯，艾森，你们负责开车带奎尔去医院，处理他的伤势。”
皮克斯皱眉问：“那你和柯琳呢？”
黑羽和柯琳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如过去数次并肩作战的沉静而坚定。
“我和柯琳要返回两天前。”黑羽解释道，“也就是我们的这次任务刚开始不久的时间节点，再往后一点点。”
皮克斯惊讶：“回去干什么？难道要把这场任务重新经历一遍？”
“别再质疑我的决定了，皮克斯。”黑羽打断他，“相信我。你们三个在时间线上‘消失’了整整两天，这期间萨卡尔的人不可能找到你们。但如果他找不到柯琳……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别忘了，我们那台时空穿梭机已经有一个能量装置落入了萨卡尔手中。而在1941年的这个时间点，地球上还残存着另一台穿梭机——就是艾森和奎尔的那一台。我敢打赌，那台穿梭机的能量核心，恐怕也已危在旦夕。”
“放心吧。”艾森·布莱克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早就把能量装置另行藏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保证在那之前找回它。有了两个核心，我们就能顺利返回未来。”
黑羽看了看腕上的计时器：“从现在开始，十二个小时内送奎尔去医院，并找回能量装置。十二小时后，我们就在这里汇合，启动穿梭，返回未来。”
“祝你们好运。”艾森·布莱克笑着挥手，“蜥蜴人对上我们未来人，可别让他们赢过我们。”
艾森和皮克斯搀扶着伤重的奎尔，离开了时空穿梭机，走入阴影中停放的那辆小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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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穿梭机内。
黑羽开始重新校准坐标，目标是两天前——这场营救奎尔行动的起点时间。
柯琳沉默着闭上双眼。脑海深处的记忆忽然如断裂的电流般混乱闪现。那是被改写时间线上的碎片，也是被压制、又浮出的真实记忆。
她看到奎尔被萨卡尔拷打的惨状，看到特斯拉同意让她拷贝他的意识片段，看到残影开枪，子弹穿透奎尔的肩膀。
她看到萨卡尔挥舞着蛇形皮鞭，狂怒抽打着鹰眼和残影，那双眼里燃烧着怒火与哀痛。
她也看到，自己在石匠大厦地底那张冰冷的沙发上醒来，被囚禁、被监控、被温柔而阴狠地控制。
一个画面倏地闯入：萨卡尔握着她的手，缓缓逼近，像一头受伤却极具攻击性的野兽。
她猛地睁开眼睛。
她意识到，这一切已经被改写。新的时空梦境覆盖了旧的时间线，亦或，他们再一次制造了一个平行宇宙的分形。
“黑羽，”她低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黑羽望着她，语气平和而锐利：“你为什么非回来不可？”
柯琳沉吟片刻：“我要确认，我们所做的改变是否真正稳定。我必须确保这条时间线在逻辑上形成闭环——你是时空警察，你明白时间规则，不是吗？”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冷静的决绝：“我们不能肯定未来已经改变。萨卡尔囚禁了‘昨天的我’，那么‘今天的我’还会顺利和你一起去圣约翰神庙，执行营救奎尔的任务吗？如果不会——我们将陷入逻辑悖论。”
“更重要的是，我必须查清一件事——萨卡尔与罗斯福总统的交易，到底有没有成功？这决定了蜥蜴人到底会押注同盟国还是轴心国。我们必须确保我们要抵达的那个未来时空，不会偏离既定的未来历史走向。 如果我们就这么逃离了这个时代，那么特斯拉会怎么样？你不会现在才意识到，特斯拉先生就是我们在这个时代的地接人吧？”
黑羽点头，神色凝重：“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必须完成这一步。只有这样，我们对历史的介入，才有可能成为一段稳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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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琳从一场沉重而晦暗的梦魇中惊醒，大脑仿佛被千针刺穿，带着一种钝痛的麻木。她睁开眼的一刹那，空气中还残留着梦境的腥甜与压迫。
梦中，她无休止地奔逃，背后有看不见的猎手追逐。
意识如同泥沼，她在其中挣扎，而萨卡尔的声音宛若低语中的毒蛇，试图在她脆弱的心智中种下某种异样的种子。他想将意识植入她的大脑，像一把锁，封闭她真正的自我。
她曾选择服从，只是为了避免彻底激怒他和他背后的蜥蜴人帝国。她太清楚那些来自异星的掠夺者比任何独裁者都更懂得如何剥夺一个人的记忆、尊严乃至存在。
但现在，她醒了。
虽未找回失落的记忆，但她终于明白，那些记忆并非自然流失，而是被粗暴地剥离，被精神控制与催眠术从她大脑深处生生撕裂。她知道，只有回到未来，依靠惊奇人才公司或AmIx星系的高阶力量，才能逆转这场无声的精神屠杀。
她从硬质沙发上站起，房间的金属门在昏暗灯光下透着沉沉寒意。她伸手敲了几下，回音清脆，空洞而遥远。
那是一扇双层黑铁门，密闭精巧，锁芯的齿轮像钟表工艺般细致——这不是囚室，而是银行金库或者保险柜。
她想起萨卡尔的行程：明天下午前，他不会放她离开。他将在晚上前往华盛顿，会见罗斯福总统。
那是提前很久就定下的议程，他一定会准时赴约。
那今天呢？她隐约记得，今天他也有一连串未公开的会面，很可能是与隐藏在权贵中的人类代理人。以了解更多的情报信息，从而为明日的谈判积累筹码。
他显然无法亲自看守她——这为她接下来的行动留出了缝隙。
问题只剩一个：这间地下囚室，真的能困住她吗？
一声低沉的金属摩擦打破了沉思——门开了。
残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表情空洞的侍者，托盘中盛放着精致的食物和一瓶干净的水，瓶口还泛着冷气。
“柯琳小姐，我给你带点吃的。”残影语气温和，却带着试探。
“谢谢你，”柯琳的目光落在他裸露的手臂上，那里的皮肤有一道狰狞的血痕，延伸到手背，如藤蔓般缠绕。“我很抱歉，萨卡尔惩罚了你。”
残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点小伤，不值一提。只希望你别让我再被罚第二次。”他故意卷起袖子，将血痕展示得更明显些。
柯琳的目光却越过他，盯向那扇刚刚打开的黑铁门——锁芯依旧闪着寒光，如同冰封的心脏。
她淡淡地开口：“你知道的，残影，我不是能做决定的人。萨卡尔现在在哪儿？我需要见他。”
“他今天一早就离开了，有重要的日程。”残影答道，“他今晚会回来，届时会亲自见你。”
“现在几点？”她问。
“上午十点整。”
她闭上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被时间掩埋的碎片——那些本应发生的记忆。
按原本的计划，这一刻她应该正在黑羽留下的医院中，与他会合，完成特斯拉记忆拷贝，并从皮克斯那里接过那封信——那是特斯拉留给她的，嘱咐她在离开这个时代时再打开。
她清楚昨夜和黑羽商量的计策：黑羽和皮克斯为了避免被萨卡尔追踪，彻夜撤离，而她和黑羽将共同前往圣约翰神庙，从那里的时空裂隙出发，与皮克斯和艾森会合，再借助那扇裂隙返回昨天的下午——去营救奎尔。
她必须完成这段旅程。时间线必须闭环——昨天、今天与两天后，逻辑必须严密，行动才能在宇宙的因果律中不被湮灭。
残影语气缓和：“柯琳，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只管告诉我。不过，在萨卡尔回来之前，你只能留在这里。”
柯琳回到沙发，面无表情地坐下，仿佛认命，却又仿佛蓄势待发。她端起水杯，小口饮下，又吃了几口食物。尽管胃中翻涌，但她必须摄入能量——不仅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体内那个尚未被人知晓的、微弱的生命。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逃出去。
必须让时间在她手中闭合，才能带着记忆、带着那个生命，驶向未来。
她开始调动意识，试图遥视黑羽的位置。她知道他在哪里：医院。他在等她。
残影似乎察觉了她的动机，冷冷地一笑：“别费劲了，这里布下了专门针对遥视与意识连接的能量矩阵。你逃不出去，你的朋友也进不来。”
他缓缓合上门，金属重锁，再次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绝。
她望着那扇门，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但心中某个声音低语着：我不会被困死在时间的牢笼里，更不会困死在这个空间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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