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曼哈顿西23街71号，石匠大厦，地下实验室。
本应是撕裂灵魂与骨肉的夜晚，是拷问一名时空偷渡客奎尔的夜晚，热铁与血腥理应在此弥漫。但历史像一条被撕裂的布匹，发生了偏离。命运的线头，被某些人悄悄地从背后扯断了。
会客厅的火焰还在壁炉中跳跃，像某种古老仪式的前奏曲。天鹅绒沙发散发出旧贵族的余温，而萨卡尔则坐在其中，仿佛与其俱生。
他的脸隐藏在半影之中，火光只映亮他下颌冷硬的线条和手中那条盘旋蜿蜒的蛇形皮鞭。
他没有开口。只是低头凝视鞭柄，仿佛那是一种能听懂命令的活物。
残声站在他身后，如一尊死去的雕像，大气不敢喘。鹰眼和残影则跪伏在地，他们的额头几乎贴着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身躯瑟缩如冬夜街头的狗。
“所以。”萨卡尔的声音终于从沉默中缓缓浮出，低沉得像地底的冷泉，又锋利如碎裂的冰。“你们从FbI手中劫来了奎尔。然后……让他被柯琳、黑羽、皮克斯，还有那个时空偷渡客艾森·布莱克，从你们手中救了出去？”
残影的头点了一下，又立刻低得更深，仿佛那点动作都怕亵渎了这位爬虫族派来的主宰。
萨卡尔没有立刻怒吼。他只是轻轻扬起右手，那条蛇形鞭仿佛欢喜地苏醒了。啪！——一声清脆，皮鞭如蛇吻地，鞭影掠过火光，在地面划下一道灼热的痕迹。
“你们……是什么时候成了这副德性？”他的声音中夹着某种令人发寒的讽刺，像是刽子手在屠刀落下前的低语，“两个受过异能训练的战士，败给几个地球的‘普通人’？你们的异能，难道都变成了街头杂耍？是用来取笑我的吗？”
“不是……”鹰眼吞了口唾沫，急忙辩解，“柯琳有异能……黑羽也有，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话音未落，萨卡尔的鞭子就像闪电般抽下。
鞭梢撕裂了他肩头的外衣，也撕开了皮肉，一道血痕瞬间浮现。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如纸。
“说。”萨卡尔盯住他，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冷漠而精准的杀意，“黑羽的异能，是什么？”
“他……他好像能扭曲时间。”鹰眼喘着粗气，“像……像魔术，像从一个片段跳到另一个片段。我们的动作，他像早已预知一样，总能抢先一步。”
残影呼吸急促，补充道：“像是时空跳跃。事情发生得不连贯，上一秒还站在那里，下一秒就——就像撕掉了时间的一页。”
鹰眼继续道：“而且……大人，现场可能……有两个黑羽，两个柯琳。”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萨卡尔的眼神顿时凝住，仿佛听到了一则违反自然律法的诅咒。
萨卡尔缓缓将鞭子卷起，手指一点点地抚过其上鳞片般的皮纹。他看着火焰，没有转头，却缓缓说道：
“两个。”他喃喃着，仿佛咀嚼着一种毒果，“两个黑羽。两个柯琳。来自未来的自己，与当前时空的自己联手？你们确定不是在讲故事哄骗小孩？”
他低笑一声，冷得刺骨，“真是群不要命的疯子。让两个自我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明知会引发时空结构塌陷，肉体灰飞烟灭……他们竟然还敢？”
“无知者无畏，又或许，他们知道。”残影低声说，“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真是愚蠢之至。”萨卡尔猛地转头，鞭子如蛇啸再次抽下，这次落在残影的背上。他发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
残影咬牙，轻声说：“也许您不会信，但那就是事实……若不信，您可以亲自问问柯琳。”
他缓缓起身，身影高大如一道暗影投向壁炉。火光在他眼中燃烧，他手指一挑，那鞭子“啪”的一声卷回腰间，如毒蛇归巢。
“你说……不如我亲自问问柯琳？”他回头看向残影，语气阴恻恻地，“谢谢你给我提建议。”
“不过，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萨卡尔猛地又一鞭抽下，这次落在残影的背上，力道之狠让他闷哼出声，跪得更深。
“滚出去。”他轻声说，“下次再给我找借口，我就剥了你们的皮。”
萨卡尔缓缓坐回沙发，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只是火光在他眼中映出两只惊惧颤抖的鬼魂。
鹰眼和残影踉跄着退下，浑身冷汗浸湿了背心，仿佛从冥河里爬了一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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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黑羽驾驶着那辆沾满尘土的旧车，驶回曼哈顿的酒店。他的肩膀酸痛，脑中仍回荡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恶战。轮胎碾压过冰冷的柏油路，仿佛在替他回放那一幕幕血与火的画面——两个时空中的自己并肩作战，刺穿敌人的防线，打破命运的束缚。
他回忆起自己在夜色掩护下偷偷接近那辆黑色轿车，将残影与鹰眼的轮胎扎破，再把刀尖悄然滑过油箱的金属腹部。他想象着他们二人站在燃油滴落的路旁，狼狈如丧家之犬，脸上的怒火与愚蠢并存。想到此，他嘴角不自觉扬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笑。
就在这时，车前轮猛然撞上了一块嵌在路边的石头。
“哐当！”一声巨响，车身剧烈一震，他没有减速，而是任由车碾过那块石头。后轮随之而上，又是一声沉闷撞击。
他手握方向盘，视线如刀，正欲继续向前，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掌竟在泛着淡淡的光——透明，像被雾气吞噬。他的手指似乎在消散，一根一根地，仿佛下一秒就将被时间撕裂。
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像一条冰冷的蛇。他猛地将车停在路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用肺腑之力把心头的慌张压下去。
这就是代价吗？他想。两个自己相遇于同一时空，不顾禁忌、不顾后果，只为了拯救奎尔与那早该破碎的未来。他的记忆开始错位，脑海中如潮水般涌现出不属于“今天”的片段——时空撕裂的痛感，穿梭机内的争吵，皮克斯的怒吼仿佛还在耳边震响：
“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在同一时空让两个自己见面，会丢掉你们的命！你们一个个都不怕死吗？”
他仿佛置身于那银色舱室之中，看见柯琳蜷伏在内壁旁，面色苍白，身体如雾影般半透明。她的声音低微却坚定，仿佛穿越了时间长河，缓缓传入他的意识：
“至少我们活着到了三天后。时空正在稳定，我们已经离开了三天前的那个时空，不再那么容易消散和湮灭了。皮克斯，不管怎么说，这场硬仗，我们赢了。”
那一刻，他仿佛触及了希望的边缘。
又听见奎尔的声音在梦境的回声中响起：“那在三天前的那个时空……另外一个你们呢？他们还在‘死亡松林’吗？他们……还活着吗？”
思绪戛然而止。痛苦如钢针扎入他的脑中，火焰一般烧灼着他的神经。
他明白了——不只是他一个人这么做了。柯琳也去了“死亡松林”。她没有告诉他。他们彼此隐瞒，却心意相通。在不同的时刻，为同一个目的穿越命运。
他的手掌渐渐恢复了实质，血肉重新凝聚。他知道，那些从未来而来的他们已成功前往三天之后的时空，暂时安全。但今日的他们，仍需沿着那条注定的时间之路前行，完成计划，抵达宿命的那一刻。
黑羽再次握紧方向盘，仿佛要把自己钉在这条时间之路上。他脑海里回响着奎尔那句话，越来越清晰：
“……他们还活着吗？”
他活着。但柯琳呢？她是否也脱险？是否逃离了残影与鹰眼的追杀？这念头如铁钉般钉进他的心脏。他突然调转车头，毫不犹豫地朝“死亡松林”折返。
车轮再次碾过那块石头，后备箱发出一声闷响。
“哐当。”
然后，是一阵轻微却分明的敲击声，从后备箱深处传来。
他愣住了，侧耳倾听。车的后备箱本该是空的。
他缓缓下车，手中拔出枪械，枪口黑洞洞，透着冰冷的杀意。他贴着车身，步步靠近后备箱，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命运的心跳上。他一只手握枪，另一只手猛然掀开后备箱盖——
一刹那，他看见了。
那团倦缩的身影蜷伏在阴影中，像是夜色凝聚而成的一片月影。
柯琳。
他的手一颤，枪口微微下垂。他凝视着她——那半透明的幻影，那真切的存在——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释然微笑，仿佛终于触碰到了现实。
那感觉， 仿佛穿越千百个时空，只为此刻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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