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知道，自己已如履薄冰。
任何一个细小的决定，哪怕只是一句话，都可能在黑暗中点燃导火索，让他在寂静无声中命丧黄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已深陷迷局——世界的格局正在悄然变化，未见硝烟，已现杀机。
从柏林到伦敦，从莫斯科到华盛顿，每一个权力的角落，都在酝酿着某种无可挽回的动荡。而他，尼古拉·特斯拉，仿佛在无形的棋盘上独自为人类背负着最后一子。
他知道，他的每一步行动，每一个沉默或开口，都可能决定局势的走向。
在他背后，或许还有更深不可测的力量在盯视——比国与国之间更古老，更隐秘。
和奥本海默会面结束后，FbI安排了一辆黑色轿车，将他送回纽约客酒店。
特斯拉坐在后座，心绪难平，手指在膝盖上无声地敲击。街景在车窗外后退，特斯拉仍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那些手稿、那些脑中仍然奔涌不息的伟大发明，是他最宝贵的财富，它们像潮水一样，在他心底叩响，提醒着他：你不该就这样认命。
抵达酒店后，他并未久留。为了让自己冷静，他披上一件暗色大衣，独自前往中央公园。
那是他唯一能喘息的地方。
天气阴冷，公园里鸽群低飞，他从口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谷物，缓慢地撒向空地。
远远的，有几道目光盯着他，他知道。但他早已习惯被监视，如同习惯了这动荡世界中的孤独。
他在林荫道上缓步而行，在一张生满青苔的长椅上坐下。凉风拂过，他闭上眼睛，听着远处城市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巨兽正在暗地里苏醒。
他无处可倾诉。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让他彻底信任的人了。
他期待在这里能碰见柯琳，如果只有一个人可以倾诉，那就只能是柯琳，这个来自未来的人。
***************
黑羽和柯琳正在说话，他的房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响。
他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皮克斯，皮克斯探头进来，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柯琳，脸上一抹惊诧的表情。
“黑羽，你可真不像话。”皮克斯走进来，责备的眼神望向黑羽，“柯琳来了，你怎么不叫我？”
屋里，柯琳正静静地站在窗边，回头淡淡地看了皮克斯一眼。声音清冷而直接：“那个叫艾森·布莱克的时空偷渡客呢？你们不需要看着他吗？难道他不会逃跑？”
皮克斯咧嘴一笑，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放心，他现在对我们可是依赖得很。”
柯琳微微蹙眉，盯着他，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安：“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他和你们，时空偷渡客和时空警察，难道不是应该是对立的吗？”
皮克斯叹了口气，挠挠头发：“在南极，经历了蜥蜴人地下世界那一切之后，还有在德国间谍手中受的那些罪……他的助手也被FbI抓了个正着。现在，他想要活命，想要安全，就只能靠我们。而我们，就是他的靠山，他的保镖，他的安全保障。”
柯琳没有立刻回应。一股不祥的感觉攀上了她的脊背，她盯着两人，低声说道：
“不对。蜥蜴人通过催眠从我脑子里拿走了关于过去的记忆，只留下了技术和知识。对我，他们尚能轻易做到这一点，那么对艾森·布莱克，对你们呢？你们怎么确定，他们没有从你们的脑子里拿走一些重要的信息或情报？你们怎么保证你们或者那个时空偷渡客没有被蜥蜴人催眠，成为他们暗中的棋子或者是工具？”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黑羽和皮克斯互相对视了一眼。在那一刻，他们第一次认真地怀疑：也许，他们的确被动了手脚。也许，蜥蜴人并不是无条件地“放过”了他们。也许，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剥夺了某些最重要的东西。
也许，时空安全局总部也开始怀疑他们，所以很少给他们发送指示和命令。
柯琳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眼神中的变化，她微微屏住呼吸，心中闪过一连串更危险的猜想。
她压低声音问：“对了……既然艾森这个时空偷渡客的问题已经解决，为什么你们还不考虑离开1941年？”
黑羽沉着脸回答：“时空安全局总部给我们的指示，是来纽约找你，救你。至于之后的新行动计划，要看今天跨时空通讯器上，有没有新的指令传过来。”
柯琳问：“所以，你们的所有行动都依赖于时空安全局总部发来什么信息，让你们执行什么任务？”
“没错。”皮克斯点点头。
柯琳低头沉思，夜风吹进半开的窗户，带起桌上文件的一角，沙沙作响，像是某种无形预兆的低语。
“不如这样，你们给时空安全局发一条信息，就说已经和我碰面了，特别要问清楚，我们几个现在要不要带着时空偷渡客一起离开1941？”
在这场迷局中，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危险，或许才刚刚开始。
“我来发。”皮克斯进里屋去拿时空通讯机器。
柯琳拿起桌上的一张空白信纸，在微弱的灯光下低头写写画画。笔尖在纸面上摩挲，划出一行行碎片般的字迹和箭头，像在织一张隐形的网。
黑羽靠在桌边，盯着她的动作，困惑道：“你在干什么？”
柯琳头也不抬，声音平静：“我要捋清楚思路。假设——”她停顿了一下，笔在纸上重重一点，“——假设蜥蜴人通过催眠，已经从我们脑子里拿走了关于未来的所有信息。而他们在我们脑中清洗掉了这一过程，然我们毫无察觉。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用这些信息？”
黑羽双手抱胸，皱着眉头思考了一秒钟。
“通过他们在地球上的代理人掌控权力，建立世界政府，操控地球人的一切。”他顿了顿，苦笑一下，“等等，就算没有未来的信息，他们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啊。”
柯琳轻轻笑了下，却没有半分轻松的意味。
“就像你在玩一个游戏。”她慢慢地说，“如果你拿到了这个游戏的大部分攻略，这场游戏对你来说，还会有趣吗？你接着会怎么继续玩下去？”
黑羽移开目光，沉默片刻。最终，他低声回答：“也许，我会去玩那部分还没有攻略的区域。因为，已经拿到攻略的部分，没挑战性了。又或者，我会利用现有的攻略，最大化利益，把整场游戏推向对我最有利的结果，比如之前我玩通到那最后一关能得到100万金币的奖励，而现在我要试图得到1000万甚至更多的奖励。”
他抬眼看向柯琳，目光渐渐凝重。“然而，这取决于，不同的‘玩家’的不同心态。”
柯琳点点头，像是印证了心中某个假设。
她继续在纸上画了一个问号，不紧不慢地问：“那你觉得，爬虫族蜥蜴人呢？他们会怎么做？”
黑羽在她身边坐下，顺手也抽了一张信纸，拿起笔。他皱着眉，一边在纸上涂画，一边慢慢说道：“二者皆有可能，他们……如果想玩没有攻略的那部分——那那些我们脑中还没有掌握任何信息的未来，那么，他们可能会做出更大的动作。又或者，他们已看清了所有游戏玩家的底牌，可以随心所欲的出牌，赢得更多赌局。”
柯琳点点头：“我们每个人脑子里储存的关于未来的信息范围不同。我所知道的最远的未来是2058年。”
“就我和来说，我所知道的最远未来，是2078年。皮克斯也差不多，那个艾森·布莱克应该也是。”
柯琳停下笔，静静地看着他。
她低声道，“这么看来，蜥蜴人从我们脑中已经获取到了至少到2078年的大量未来信息。”
黑羽轻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都重了几分。
柯琳靠近了些，语气压低：“那么，如果他们想去‘玩’那部分还未掌控的未来……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黑羽微微一愣，纸上的笔停住了。“穿越时空？”他下意识地说出口。
柯琳盯着他的眼睛，冷静而尖锐地问：“所以，你们确认你们的时空穿梭机，还安全地存放在原来的地方吗？你们确定，那地方没有被他们或他们的地球代理人发现吗？如果他们夺走了我们的时空机器，我们还能离开这个年代吗？还能继续时空跃迁吗？”
黑羽脸色倏然一变。他猛地站起身，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时空穿梭机！
他和皮克斯的机器，还存放在他们初来时秘密找的那个废弃地窖里。可那地方真的安全吗？
蜥蜴人有的是手段，如果他们能操控人心，获取人的意识，那他们一定有办法知道我们之前把时空穿梭机放在哪儿。
“不行，时空穿梭机必须要立刻转移地方。”黑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柯琳提醒道：“而且——艾森·布莱克的时空机器呢？”
在他们还没意识到的地方，蜥蜴人会不会已经先一步，对那台机器下了手？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沉重。仿佛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在悄无声息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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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天幕下，黑羽独自前往那处秘密地窖。
这座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是被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空气中隐隐带着铁锈味和潮气。
他的脚步很快，神经绷得极紧，仿佛每一秒钟都可能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追踪声。
但当他推开那道隐秘的门，潜入地窖深处，看见那台蒙着油布、完好无损的时空穿梭机时，他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至少，他和皮克斯的时空机器还在。蜥蜴人还没捷足先登。
黑羽用最快的速度开始转移时空机器。时空机器的外表本来就伪装成了密闭卡车的样子，现在，他重新在机器外面喷漆，必须换个颜色，换个伪装，更重要的是换个地方，必须确保绝对安全。
这是他们离开这个时代的绝对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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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艾森·布莱克带着皮克斯，穿越一条幽暗的小巷，前往艾森藏匿时空穿梭机的地方。
然而，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空空如也的地下仓库。
本该藏在这里的艾森那台时空穿梭机，消失了。
艾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皮克斯蹲下查看地面，只见一片凌乱的鞋印，杂乱且已经被雨水冲刷过，分辨不出方向。
他们只能失望而归。在回程的小路上，皮克斯沉声问道：
“你觉得你的穿梭机是被谁拿走了？你有没有可能……被你的助手出卖？”
艾森·布莱克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压得很低：“我的助手奎尔……他该不会这么蠢，将时空机器的确切藏匿点告诉了FbI？ ”
皮克斯眼中闪烁着警惕，“又或者，是蜥蜴人。 他们从你的意识中，挖出了时空机器的藏匿地点。”
艾森·布莱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看来，局势，比他们想象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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