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右后方，一道极快的黑影像箭一样划出！目标直指小虎藏身的方向！
“虎子！”秦苍一声怒吼，瞬间抬弩，拉弦、松弦，箭矢破风而出，直射那道黑影！
与此同时，他的身子也朝小虎方向猛扑出去，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可他心里，却骤然泛起一股寒意。
来者太快了。那种速度，不像普通山民，也不像逃命的人，更不可能是个饿了三天的可怜虫。
“虎子！”他喊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抽离了温度，只剩下一股灼烧般的冷意，从脊背直冲头顶。
他腾身而起的那瞬，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他不是在奔向目标，而是在扑向自己的血脉——那不是什么亲缘关系的牵绊，却比骨血更沉重的责任。小虎的脸，小虎握着干粮时的小小手，小虎在夜里抱着他咳嗽的模样，全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行，不能出事！”他心中呐喊着，眼睛却一刻不敢离开那个扑出的黑影。
弩箭“嗖”的一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条细微的轨迹，几乎和他身体的跃起平行。那黑影似乎也没料到秦苍的反应如此迅速，本能地一个侧闪，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弩箭擦着那人肩膀飞过，撞在一棵古树上，“噗”的一声钉入木皮，震得落叶簌簌而下。
黑影踉跄一顿，却并未退却。他反手一掏，竟抽出一柄匕首，脚下一错步，改扑为闪，鬼魅般绕向秦苍侧方。
秦苍眼角余光捕捉到这动作，心头陡然一沉。
对方不是普通的悍匪。他见过真正会杀人的人，那种人不会浪费动作，也不会露出多余的情绪。就像眼前这黑影，冷静、精准、致命。
“小虎！趴下！”他猛地吼道，声音尖锐如刃，小虎像是被雷惊了一样，猛地扑倒在地，缩成一团，双手抱头，哆哆嗦嗦。
秦苍借着落地翻滚的力量，从腰间拔出匕首，瞬间与黑影拉近了距离。刀锋寒光一闪，两人交手的第一下，就擦出一串火星。
“叮——”
金属碰撞的脆响，在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秦苍没有后退。他不是一个习惯退让的人，尤其是在这种关系到生死的对峙里。他明白，一旦他退了，小虎的命也就没了。
他的手腕稳如老树根，脚步踩得扎实，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如弦。他用的是实战中练出来的短刀搏杀法，不花哨、不取巧，完全凭经验与直觉。
黑影则像是山林中诡异的野兽，动作灵活得不可思议，一次又一次从秦苍的刀锋下侧身闪过，却迟迟找不到破绽反击。
两人交手不过十几个呼吸，地面已被踏得乱草横飞。
但秦苍的心神却愈发凝重。他能感受到，对方在试探。他不是单纯在搏命，而是在一点点地撕裂他的防守，像猫戏老鼠般拖延时间。
“还有同伙……”秦苍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猛地一记虚晃，强行逼退对方半步，转头朝林后高声喊道：“刘三！绕右后！快！”
回音荡在林中，却无人应答。
秦苍心中一紧，眼前的黑影却趁机欺身上前，刀光如雨，直逼胸口。
秦苍毫不犹豫地侧身一旋，强行用左臂挡住来刀，同时右手匕首反撩——鲜血飞溅，那黑影闷哼一声，终于在肩头中了一刀。
可秦苍却来不及追击。他一手捂着左臂，鲜血迅速从指缝间涌出，沿着衣袖滴落在林地的枯叶上。他强忍剧痛，咬牙回头寻找小虎的踪影。
“小虎！”
那一瞬，他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那个名字上，眼神在林地中疯狂搜寻。
那团缩在倒木后的小身影依旧不动，听见喊声后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小脸苍白如纸，眼中带着极度的惊惶与不安。
“秦哥……”他嗫嚅地喊道，声音里含着哭意，“我、我没乱动……”
“很好。”秦苍点头，声音里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别出来，听我的，待在那儿，别动。”
他咬紧牙，左手已完全失去了知觉，只能单手握刀。他知道对方不会就这么退去，一旦再迟疑，就会被拖住，再无翻盘的可能。
黑影已退到树后，正死死捂着自己肩头的伤口。他似乎也没有料到秦苍竟如此难缠，甚至在受伤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反应力。
“你究竟是谁？”秦苍盯着那棵树后的身影，声音低沉如雷。
对方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声音嘶哑，“你不会想知道的。”
话音未落，他竟转身便逃！
秦苍瞬间提刀就要追，却猛地止步。他转头望向小虎，心如刀绞。
追出去，他也许能知道真相；但万一，是个诱饵怎么办？
他不能赌。
“小虎比一切都重要。”他心中这样告诉自己，强行收回脚步。
他回到小虎身边，一把将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哪怕手臂火烧般疼痛也没有松开。孩子在他怀中颤抖着，喉咙发紧，却没有哭出声。
秦苍摸了摸他汗湿的发顶，低声道：“乖，你做得很好。”
他的眼神在林中扫了一圈，黑影早已不见踪影，而刘三仍然没有回来。
“出了问题。”他几乎立刻断定，“刘三多半是被拖住了。”
他脑中电光石火，快速判断。留在此处不安全，继续前行，路径又可能已暴露；唯一的出路，是立刻改变方向。
“换路线。”他低声自语，然后回头看向小虎，“我们不走林边小道了，转入西岭那片湿洼。”
小虎虽然还在发抖，但眼神中有一抹小小的坚定：“我能跟你走的，秦哥。”
秦苍看着他那双眼睛，心头忽然一阵堵塞。
这个孩子啊，怎么能这么懂事。
他轻轻摸了摸小虎的脸，然后转身拿起弩，右手紧握匕首，步伐坚定，仿佛刚刚那一战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而他不知道，此刻在更深的林后，有另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幽冷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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