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吹的什么风，把沈侍讲给吹来了。”
一开门看到沈舟，李泉心里的不平衡便爆发了出来。
他自认为自己也不差。
论才华，当年他也是进士出身。
论资历，他一把年纪了，还比不上沈舟这一个新人？
李泉觉得自己唯一缺少的，就是运气。
沈舟是年轻。
但谁没有年轻过，当年他像沈舟这样时，若也能有这般运气承托，他现在哪还用得着在这跟沈舟客气呢。
李泉实在是想不通，皇上到底是看中了沈舟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在李泉心里盘旋着。
真是越想，他就越不甘心。
沈舟好笑地看着李泉脸上不慎流露出来的敌意。
挑明道：“李侍讲看起来，好像很不喜欢在下。”
“怎么会。”
李泉再如何不喜，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明着来。
他侧过身，借着邀请沈舟进去坐下再说的姿势，遮掩了眼里的厌恶。
然而，他料想错了。
沈舟今日过来，便是来挑破脸皮的。
“我今儿就不进去了。”
李泉一顿，不解地看向沈舟。
待看到沈舟脸上慢慢收回的笑容时，李泉意识到什么，眉头慢慢皱起。
他道：“沈侍讲过来，是想说什么？”
沈舟开门见山，把在翰林院里听到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是李侍讲说的吧？”
李泉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闻言，摸着胡子，一脸坦诚。
“这点小事，也值得沈侍讲过来兴师问罪？”
“如果只是我的事，我倒是不介意。”
沈舟笑了笑，神态姿势甚至比李泉还要放松，浑身透着淡定自如。
然而说出的话，却是让李泉心头的那股火气，腾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往后皇上的事，李侍讲还是不要到处往外说了，想来皇上若是知道了，也会不喜李侍讲这种小人行径。”
“小人行径？”
李泉哈哈笑了两声，“本官怎么就是小人行径了。”
他盯着沈舟，一字一字道：“本官不过是说了沈侍讲今日被皇上留在殿里用食的事罢了，本官倒是不知，这就是小人行径了？”
沈舟淡笑着，可没有被他的话带偏。
“贺主事刚走没多久，李侍讲非要本官挑明吗？”
李泉一怔，随即眉头紧拧。
“这事跟贺主事有什么关系？”
李泉不太相信贺辰飞会供出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有没有关系，李侍讲真不清楚？”
沈舟眼睁睁看着李泉变了脸色。
李泉紧抿着嘴，没说话。
他没想到，贺辰飞竟会去找沈舟明说。
沈舟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
能听进去，那自然是好。
他道：“李侍讲与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我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让李侍讲对在下这般不喜。”
沈舟说这些话，并不是要李泉产生愧疚，或者什么别的心理，只是论事实说话。
他看着李泉，温声说着。
“李侍讲也知道，我这人性子温和，但李侍讲也不能把我完全看成是个没有脾气的，您说是不是？”
李泉心下一沉，怎么听不懂沈舟的威胁。
他憋着气点头，“沈侍讲说得是。”
沈舟走后，李泉直接把书房给砸了。
当这事传到沈舟耳中时，沈舟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李泉这个人，他是留心了。
不怕坏人坏在脸上，就怕坏人坏在心上。
既然已经得罪，沈舟就没想过要缓和关系。
所以在接连几日都没有看到过李泉时，沈舟也随他。
他现在忙得很，无暇顾及其他。
工部尚书确定能做之后，沈舟便被皇上派到了工部那边，协助工部研造火器。
这几日工部那边都在协调，空出用以研究的地方之后，便开始让人运所需的材料过来。
那边现在还在准备阶段，沈舟目前要忙的，便是要把这些图纸需要注意的点标注好。
知道的，沈舟会写得更加清楚。
至于了解不深的，他便不会写太多。
这日，沈舟照常在书房里忙着自己的事，便有人匆匆过来敲门，说宫里边来人了。
沈舟刚收拾好东西，从书房里出来，便远远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刘詹。
他忙走过去。
“刘公公。”
沈舟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一把被刘公公拉住。
他压低声音，“沈侍讲，快，跟我进宫。”
沈舟看了一眼正围在周围观看打听的众人，什么话都没问，应了声，便跟着刘公公往外走。
直到出了翰林院，刘詹面色才显出几分着急来。
“沈侍讲，我们走快些，皇上现在正发大火呢。”
沈舟愣了下，确认自己没听错。
他边加快脚步，边道：“刘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的身影在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着。
刘詹是赶着过来的，这会气息已经有些喘。
“洪将军那边来信了，具体是何内容，只有皇上知道。”
沈舟一听，心里有了些不安。
“皇上现在是在生闷气，还是在发火大骂？”
他没真正见过皇上发火的样子。
这会实在想象不出，皇上发火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
刘詹一脸忧心忡忡，“皇上把殿里伺候的人都赶出来了。”
沈舟看向刘詹，什么都还没问，刘詹便点头了。
“嗯，我也被赶出来了。”
沈舟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他又实在没想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直到到了乾清宫，沈舟听到了刘詹的话，才恍然大悟。
“皇上，沈侍讲求见。”
刘詹在宫门前喊了一声，然后推开门进去，又通报了一次。
沈舟这会已经确定，自己怕不是被皇上喊来的。
而是被刘公公给喊来救命的。
沈舟不知道刘公公这是哪来的自信，会认为皇上这会肯见他。
但来都来了。
想到刘公公说的那些话，沈舟确实也想知道边关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沈舟沉下心，等着刘公公从里面出来。
里面发生了什么，在外面根本听不清。
沈舟感觉刘公公好像进去了挺久，又好像没有多久。
等到里面传来脚步声，他才抬眼看向宫门。
刘詹捂着额头出来了，“沈侍讲，皇上让你进去。”
“刘公公，你，你还好吧？”
沈舟忙上前仔细看了看，没看到有血渗出，倒是放心了些。
刘詹摇头，“没事，沈侍讲快进去吧，皇上那边，你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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