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来，谢彧被判了秋后问斩。
徐婠没想到，居然罗列了十条罪状。
每一条都足够他抄家灭门。
但是皇帝念在他这些年也是有功的，于是只判了他一个人，谢家其他人并未被抄家流放。
但谢俭的官职保不住了。
不仅保不住，而且，三代不许做官。
谢俭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栽在地上一病不起。
与此同时，镇国公的封号，给了谢凤麟，且给了徐婠三品的诰命，以表彰他们的父亲的功劳，补偿他们这么多年受的委屈。
进宫谢恩回来的路上，谢凤麟瞅着徐婠，问：“今天高兴吗？”
徐婠微笑：“嗯。”
谢凤麟：“还打算跟我分道扬镳吗？”
徐婠说：“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马上要考试了，专心备考。”
谢凤麟：“考完了你打算跟我谈什么？”
徐婠：“看你考得怎么样。”
谢凤麟：“呵！”
……
春闱考试，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如淡水无痕。
但对于参考的人家来说，无异于是人生当中难得的几件大事之一。
放榜那天，徐婠，罗夫人和二奶奶在一块聊天。
外头来人说，周姨娘跪在外面，死活要见罗夫人。
罗夫人让她进来了，就见她像是老了十岁，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罗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府里虽然出了事，我也没亏待你们。怎么妆也不化，憔悴成这样？”
周姨娘一头磕在地上：“夫人，妾身想求去。”
罗夫人：“去哪里？回老家？”
周姨娘：“不，我不想回老家。这些年，妾身手里也攒了些钱，我想带着孩子出去单过。求夫人准许。”
罗夫人：“老太太还在病中呢。她可是你的血亲，一手把你提拔到今天的地位，你忍心扔下她不管？”
一说到老太太，周姨娘直接哭出了声：“那个死老太婆，瘫痪了也不安生，能把人折腾死！求夫人饶了我吧，不要再让我去照顾她了。再照顾下去，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
罗夫人沉默片刻，说：“行，你以后不用过去了。但是你也不用急着离开，好歹等到谢彧问斩以后再走，也多个人给他哭丧。”
周姨娘：“妾身不想给他哭丧！那个丧心病狂沽名钓誉的东西！我只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罗夫人：“呵，不要以为在我面前骂他几句，我就能让你走。先回去吧！这府里所有的人，都得等秋后，再行发落。”
周姨娘咬了咬牙，说：“其实，龙凤胎并不是谢彧的！”
众人皆诧异：“什么？！”
“谢彧被谢俭下了药，已经不能生育了。”周姨娘说，“我为了在国公府站稳脚跟……就作了假。”
罗夫人：“胡说！谢俭给他老子下药干什么？就算他下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周姨娘：“我估计是觉得谢彧生了一个又一个，分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家产。所以就给他下了绝子药。说来也巧，他找人弄来那个药的人就是我孩子他爹。”
罗夫人：“……呵！当真是好极了呢！这样吧，你想离开也行，下午跟我一起去老太太那边。把这话在她面前说一遍。”
周姨娘：“只要我说一遍，您就能放我走吗？”
罗夫人：“嗯。”
周姨娘答应了。
她走了以后，二奶奶问：“娘，秋后，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罗夫人脸上多了些淡然的残忍：“斩草要除根。谢俭，谢俊两房，我要把他们送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能回京。”
二奶奶正待说话，就有消息来，说放榜了。
谢凤麟再次考了第一名。
徐婠微笑，笑容却有些苦涩。
如果谢凤麟名落孙山，她或许还能带他一起走。
但他考了头名，皇帝肯定会授予他实职，他又有母亲，弟弟，妹妹，是不可能离开的。
谢凤麟晚上才回来。
到家以后，谢凤麟问她：“我怎么听说，那老东西病得更重了呢？”
徐婠：“下午，周姨娘交代了一些事情。说龙凤胎不是谢彧的，谢彧早就被谢俭下了绝子药！她老人家气着了，我瞧着，怕是要走在谢彧前头。”
谢凤麟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靠坐在榻上，无比得意地问：“怎么样？我考的名次你可还满意？”
徐婠：“厉害！你也算是熬出来了。以后前途无量。”
谢凤麟听着这话觉得生分得很，皱眉说：“什么叫我前途无量？是我们！”
徐婠没回答，递给谢凤麟一张纸：“这个。”
谢凤麟接过一看，居然是和离书。
“你……”谢凤麟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来真的？”
徐婠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我的胎像已稳，我这几日就要回山上去。”
谢凤麟看着她冷漠的样子，心肝都要碎了，红着眼睛说：“你真是个绝情的女人！就因为你娘喜欢的男人是我爹，你就要无情地抛弃我，让我以后都见不到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徐婠：“你可以来看孩子。”
谢凤麟捏着拳：“徐婠，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只是你用来报仇的工具，是吗？”
徐婠沉默片刻：“不，我喜欢你才决定嫁给你的。”
谢凤麟：“那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说不要就不要我了？”
徐婠：“我也是没办法，我是我娘从小培养的接班人，我必须得回去接管门派。”
她抚上肚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下一代的接班人，他也必须得留在玄隐门。”
谢凤麟：“那我呢？”
徐婠看向他：“你……和离以后，你就自由了。可以娶一个新夫人。你会有新的孩子。会渐渐忘了我的。”
谢凤麟感觉心里被扎刀子一样：“徐、婠！”
徐婠看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说：“你就当……我是个骗婚的骗子吧。你不是向来说我是个骗子吗？”
谢凤麟一口气上不来，几下将和离书撕得稀烂：“你休想和离！一辈子都别想！”
徐婠：“如果不和离，吃亏的是你自己。你总不能一辈子当和尚吧？”
谢凤麟转身跑了。
徐婠看着满地的碎屑，叹了一口气。
从决定嫁给谢凤麟开始，她就知道有这一天。
只是当时以为，谢凤麟收到这封和离书的时候会很高兴。
不曾想，他如今并不高兴。
扭头走的时候，眼里似乎还有泪光。
可她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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