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
痛痛痛！
李想搓了搓无防护的额头，重新戴好那个蠢兮兮的头盔，以免跳跃的电火花再炸到他。
能源室……姑且就这么叫它吧。
失去了雷吉艾勒奇的能源室他是半点兴趣也无，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看一看那个圆形石头。
如果真是超古代版的“精灵球”，他还真有拿回去留作纪念的想法。
但时时刻刻跃动起来的电流阻碍了他的前行。
“万年都没用光，会不会太坚挺了一点？”
他站在坚盾剑怪身上，对下方噼里啪啦乱响的声音颇有点毛骨悚然。
如果身上没穿着这件衣服，如果没有坚盾剑怪，搞不好他都进不来。更不要说和炎帝它们在这里自由移动。
而从殿内构造来看，这里本该有一条搭建在半空中的道路，但由于“年久失修”已经变成了一堆破烂……那个是尸骨吗？
他盯着一个有点像人脑壳的玩意儿看。
一路走这么远，他们还真没见到过几具这样的残骸，包括之前在泥偶巨人制造工厂。
记得北美协会对外公布的，有关巨神宫殿内的人类遗骸也渺渺无几。
这不得不令人怀疑巨神宫殿到底是自然沉降下去的，还是古代人撤离后人为沉降的。
当然也有因地质灾害而沉降，古代人被动撤离的可能性在。关键是没留下多少准确的文字记录，以至于考古工作者只能从极少的条件里进行推演。
真相到底是什么，无从得知。
一路飞至能源室的最深处，他都没再被电流刺激到过。
可肩膀上的谢米就没这么好运气了，随着下方电流噼里啪啦响，发出断断续续的咽呜。
『咪咪不要待在这里的说！呜！好痛的说！』
这家伙呜呜叫着，如果不是爪子不够长就去捂住屁股了，泪眼婆娑的样子也足以令旁人心生怜意。
李想转头看了一眼，确认它没什么大事后便直接将其塞进胸前的衣服里。
紧跟着来到了破碎的石头前。
这玩意儿体积上比精灵球要大许多，但也就一个手掌的样子。
『这个东西已经碎了，我劝你不要动它的好。』
炎帝在他伸手之前说道。
“碎了？”
『嗯，你不碰它还好，一碰就成粉。』
“这样啊……”
他遗憾地收手。
如此能源室就再无逗留下去的必要了，接下来的任务是寻找通向更深处的入口。
话说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神秘力量的真身是不是离谱了一点？
而且。
连那个能让整座城市上天的能量体都在那么上面，如今少说深度两百米往下，证明它只会比能量体更珍贵……
不会真是光明石或黑暗石吧？
至少酋雷姆是在北极没错了，要么有别的什么东西。
李想思维散发，目光在电气石照亮的大殿中扫过，然而眼下除了来时的拱形门外别无他物。
“没门——”
『有的，就在下面。』
炎帝冷不丁出声，目光灼灼地看着这座电流跃动的大殿。
顺着这家伙的目光，他的眼睛定格在大殿的中心。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忽然觉得大殿中心，这些散落的电气石好像组成了一朵扭曲的雪花模样。
『你没猜错，这个文明的人很喜欢拼图。』
炎帝仿佛能猜到他在想什么，那张往日里满是严肃的脸上含着些许笑意，仿佛被激起了兴致。
李想下意识问道：“怎么说？”
『很简单，把图案拼好就可以了，下面有个能量场，需要把电气石安放在指定位置才能触发。』
大狮子侧过头，『把你的地面属性和超能力属性的宝可梦拿出来。』
“超能力有地面……还真没有，但甲贺忍蛙可以通过变幻自如变成地面属性。”
他默默从口袋里掏精灵球，站在他边上的龙头地鼠倒是跳个不停，生怕自己被遗漏的样子。
“哆溜！哆溜！”
咱也是地面属性啊！
『算你一个，抓紧时间吧。』
炎帝挥挥爪子，指挥一众不害怕少量电力或是可以避免直接接触电力的宝可梦搬石头。
说是指定位置，实际上下方的空隙，而且在形状上好像也有需求的样子。
它们只能像华容道一样，这边推到那边，那边推到这边，偶尔还叠上去堆砌起来。
一个有棱有角的大型雪花图案逐渐成型——如果只从上面看的话。
将视角转化成平行的，你就会发现这雪花其实丑的一批，高高矮矮跟音阶差不多。
『能量不够？』
炎帝绷着一张脸，按理说雪花已经摆好了，机关应该会自动触发。
但为什么没反应？
『再往上叠一点！那边！挑块平整的叠一下！』
它对巨金怪下指令，后者赶忙用精神强念撬起一块石头叠在指定位置。
无奈“雪花”下的能量场依旧没反应。
“会不会是太久没用所以报废了？你看那边都塌掉了。”
李想指了指东南角，那边的墙壁确确实实塌掉了一半，露出后面像五花肉一样色彩不同的岩石。
炎帝沉默。
撬锁哥终于遇上不懂的事情了呀。
他看着炎帝四下乱瞄，知道这货估计是没注意了，今天靠谱一整天，没想到在最后关头突然拉闸。
当然。
这未必是它的原因，遗迹自身出问题的概率更大。
……会不会是雷吉艾勒奇没了的缘故？
他看着大殿深处只剩个破烂石球的基座，指不定这最下面的门是要靠雷吉艾勒奇的电能来开的，光光电气石可能不顶用。
想到这里，他就跟炎帝提了一嘴。
后者正沉思着，闻言双目亮起诡异的光彩，马不停蹄地飞到底座哪儿，抬手就把破石球给扬了。
石球啪嗒一声吊在地上，支离破碎成了一撮砂砾、
李想：“……”
北美协会距离远古精灵球最近的一次被你给毁了啊喂！
早知道就我去摸了，真是。
他看着炎帝在那个基座上左摸摸右碰碰，感觉和这家伙相处越久，越觉得它猫化了。
不多时。
『你猜的没错！这里确实是一个能量输出的地方！』
炎帝兴奋地抬头，『隐蔽的总开关，哈哈！』
它一边说着，一边将双爪按在上面，往里面注入能量，随即便听见咔嚓一声，基座缓缓沉了下去。
天花板。
以雷吉艾勒奇脸上点阵排序黄点亮起，随后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甚至连坍塌的那部分也没放过，甚至把脱离墙壁的岩石也给点亮了！
卧槽！
黑科技！
李想震惊地看着那块石头，而后发现地上的电气石陡然飞了起来，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重塑一般，迅速组合成了一朵大大的蓝黄色立体雪花！
是的。
正儿八经的雪花绝非炎帝想得那样，需要手动组合起来，而是在总开关的作用下，自动组合成型！
巨大雪花落在了地上，像是钥匙一般嵌进了地底，机括的活动声也响了起来。
地方是——
拱形门外面？
李想和炎帝对视一眼，前者赶忙让坚盾剑怪飞出去，眼前一暗后，再明亮起来时便瞧见了那条螺旋阶梯旁出现了通向更下层的道路。
合着口子在外面？
“有了！”
他对身后喊了一声，炎帝当即收回了爪子，整座大殿也顺势暗下了下去。
来到楼梯前。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燃烧棒，点燃后从上面扔下去，试图看一看有多深。
结果直到燃烧棒的光芒消失不见，他都没看到台阶的底部。
好家伙……这是无限阶梯？
李想扯了扯嘴角，寻思着怕不是要深入地底上千米了，这地底下会不会有防护服承受不了的重压啊？
好在。
炎帝来到旁边后，瞅了眼幽深的阶梯，侧头道：『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存在了。』
“诶？真的假的？”
他愣了一下，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第二天就找到会不会有点过于简单了点。
他以为还得过五关斩六将什么的，眼下珠子也才出现了一个……
『当然是真的，但我没感觉到有多少剧烈波动。』
炎帝迈步向下方走去，『走，我们下去靠近点看一看。』
“噢。”
他默默跟在后面。
本以为是大地之剑下方那种晶体交错的场景，没想到是一条通向最低端的螺旋阶梯。
也不知道这条有多深。
然而。
同样是直接飞下去，这次足足飞了十多分钟也没有见底，本以为最多三四分钟就能到底。
十多分钟诶！
哪有这么深的台阶啊！
至少得几十万级才能飞这么久吧？
前方的炎帝也发现了些许不对劲，落到旁边的台阶上了。
『这是。』
它看着四周，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感官阻碍吗……』
“感官阻碍，阻碍了空间感？”
李想稍稍愣了一下，他对这玩意儿并不陌生，因为斩神刀术某种意义上，就是感官阻碍。
炎帝转过头道：『时间空间，双向都是，你没觉得这里气温很低么？』
【气温】。
他低头看了眼胳膊上的屏幕，这才发现室温早已降低到了零下，只不过防护服太给力他没发现而已。
如果像漫威里那种自带人工智能的提醒，他说不定就发现了。
话说谢米没感觉吗？
他拉开衣领看了一眼，发现这货居然睡着了，甚至睡得还挺香。
所以地底下到底有什么，又是低温又是鬼打墙的，难不成是第二只酋雷姆？
合众神龙在这个世界一分为四了？
『温度是影响它们的一部分因素，另一部分，是下面那股力量所导致的，它在排斥我们。』
炎帝露出遗憾的表情，又道：『我稍微和它沟通一下好了。』
“诶？要是刺激到它怎么办？”
『总比在这里浪费时间要好，你别这么怂。』
大狮子随口说了句很让李想伤心的话，眉心微微发亮，彩色的火光从中透露出了出来。
它将这团火直接掷向深处，等待下方的反馈。
李想莫名有种来别人家里玩，发现大门锁了就站大门前给人发短信要人开门的既视感。
就是对方未必愿意。
他看着手上的屏幕，眼见上面的数字不断下降，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
『咪、咪咪好冷的说，把、把领子拉起来的说……』
怀中的谢米直接被冻醒了，伸出爪子去拉衣领，像是给自己盖被子似的。
而螺旋阶梯下方。
有破风的声音由远至近，并迅速向他们这边靠近过来。
李想下意识往炎帝的身后躲，后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少倾。
下方飞来的生物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一群通过冰雪锁链链接起来的几何雪花。
啊，是剧场版里酋雷姆的小弟们！
他愈发相信最底下是四分之一个酋雷姆了，而这些几何雪花的出现，也让他松了口气。
这下应该能通过炎帝和洛托姆弄清最底下是什么东西了吧？
但相比起逐渐放松的他，炎帝却是变得更加严肃，它看着这些几何雪花，悄声道：『快爬到我的背上！』
听它声音迫切，刚准备休息一下的李想再度被挑起了紧张的神经，迅速翻身坐到了炎帝身上。
情况紧急，他直接用精灵球将龙头地鼠收了起来，后者知道情况紧急也就没怎么挣扎。
被收服过的宝可梦能再度收服，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被放生，另一个是精灵球毁坏。
究竟是哪个李想无法断定，也不会和龙头地鼠去多嘴。
正当他以为炎帝要和这些几何雪花打一架的时候，炎帝直接从楼梯上一跃而下！
诶诶诶？
李想瞪着眼睛，死死拉住它长长的鬃毛，而后发觉到周围的气温正在迅速上升！
不同于刚才气温降低的那种软刀子割肉，这次上升的幅度太过明显，防护服都反应不过来了！
再向前看，明亮的火光自炎帝的身前燃起，旋即迅速往它的整个身躯蔓延过去，自己也赫然被包裹在其中！
旁边的火神蛾亦是周身冒起火光，化作一轮明艳的太阳！
但如此恐怖的高温面前，那些几何雪花根本没有犹豫，直接从上面追了过来，还喷吐着大量的冰霜。
“和那些几何雪花道理说不通吗！？”
李想靠在炎帝的耳边，放声大喊，防止自己的声音被风推掉。
『是的，这些家伙和普通的宝可梦不一样，它们有它们的忠诚对象……就像我。』
大狮子如此回应道。
像你？
某人差点没反应过来，转而才意识到它说的是【凤王卫队】。
如果说这些几何雪花和凤王卫队一样的话，那它们道理讲不通就不难理解了。
并非所有宝可梦都是可以通过食物收买的带路党。它们忠诚的对象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宝可梦。
“那现在怎么办？”
『强行突破！实在去不了下面就撤退！』
炎帝表示自己并不是一定要见到下面那个东西，实在没有机会就撤了。
本身这次过来，也只是为了看看它有没有什么异变而已。
『你稍微忍一下，我要加大火力了。』
大狮子低吼一声，李想眼前的火焰也迅速从绯红色向深紫靠拢，火温一下子向上攀升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
看样子它是打算和下面那玩意儿硬碰硬了。
作为凤王卫队的主要成员之一，李想个人认为它是比圣剑士那些要厉害的，但如果下面是四分之一个酋雷姆，还真说不好谁能斗得过谁。
几何雪花还在后面追，看样子这个空间怪圈是敌我不分的。
李想身处火焰之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当这时。
他的耳边忽然传来沙沙声，像是收音机正在找频道的那种杂音，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大。
啥情况？
他愣了一下，迅速将自己的耳朵捂住，沙沙声却没有停止，反而里面开始掺杂起了模糊的声音。
可当手再松开时，模糊的声音却又消失不见了。
——搞事情！
玛德整黑白英雄那一套吗？
李想腹诽着，却还是很诚实地把耳朵给捂住了，再去听那股声音。
然后……
“想得美！神经病吧！你这太过分了！”
他捂着耳朵破口大骂起来，吓了火神蛾和炎帝一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炎帝追问，前者便告诉他，有道声音让他放下所有的宝可梦，从这里跳下去，这样就能到底了。
跳个锤子啊！
这一眼都看不到底的鬼玩意儿，谁知道会不会是千米高空往下跳？
黑白英雄里小智好歹是走下去的喂！
可面对他的回答，炎帝却猛然道：『跳！把你的小精灵交给我！跳下去！』
“啊？老哥你在逗我？没必要吧！”李想不敢置信地喊道。
他犹记得来时某只大狮子信誓旦旦说会保证他的安全。
昨天也说难为他了，只要看一眼就走。
结果这会儿直接让他往下跳？
人设，啊不、狮设崩了啊你！
面对他的疑问，炎帝沉默了一瞬，反问道：『李想，你觉得我这次为什么会来找你？而不是找别人。』
“……不是说信任我么？”
『你认为我活了这么久，遇到了那么多人类，真的连一个信任的成年人都找不到？』
“那是为什么？”
『因为塔主的吩咐，是它让我来找你的。抱歉，之前没有跟你说实话。』
“……”
『塔主说，你肩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如果一直沉沦下去，你会失去很多……很遗憾我并不清楚内情，塔主并不是什么都愿意告诉我们。』
“……”
『李想，你不能再这样退下去了。或许暂时退一步能你感到安全，但早晚有一天，你是没办法退的。鲁莽和勇气的区别，你真的能分辨清楚么？』
鲁莽和勇气……
李想抓着炎帝的鬃毛，陷入了沉默。
长久以来，他在面对各种事情时，做的最多的就是依靠别人，依靠超梦。能躲则躲能逃则逃，除非稳到不能再稳，否则他是不会上去拼的。
因为他认为那种闷头向前冲是分不清自己斤两的傻子行为，那不能叫做勇气，往好了说都只能算鲁莽。
可今天。
炎帝却告诉他，他太怂了，甚至怂过头了，以至于将勇气也归于鲁莽之中。
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李想捂住耳朵，那道声音依旧在响，让他放下所有小精灵往下跳，自己一个人往下跳。
而炎帝也始终没能来到螺旋台阶的底部……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走到这儿了。炎帝都这么苦口婆心地说了，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怂哔了。
还有选择吗？
都说脑子秀逗才会去跳楼，那他今天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咝。”
他吸了口面罩里的氧气，将谢米和纸御剑从怀中取出来，不顾前者迷茫的叫声，将所有精灵球都交给它们。
“不要来救我。”
他告诫着纸御剑和坚盾剑怪，后两者目光震动，明明有沟通的力量却什么也没说。
最终。
李想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螺旋阶梯，回想起了那个有烈空坐的梦境。
自己那时候，似乎被贬的一文不值？别提有多嫌弃了。
哈哈。
纵身一跃。
他的身体彻底消失在了炎帝它们的面前，仿佛被黑暗彻底吞噬了一般。
……
嘭！
地面溅起了些许尘土。
李想呻吟着从地上缓慢爬起来，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狗日的炎帝，这高度至少有五十米以上！
否则以防护服的强度，只要落点没问题，肯定不会这么痛，胸都快炸了。
这要是没穿防护服来岂不死翘翘了？
说话一套一套的，信了你的邪！
但还好是落到底部了。
不算白跳。
“鲁莽和勇气……”
他不忿地低声喃喃，翻身坐起后便看向周围。
上面黑漆漆一片。
四下却并不是很空旷，甚至可以用狭窄来形容，仿佛地牢一般。
而在这地牢的正中心，他再度看到了一颗石球，紫色的石球。
紫色？
光明石是白色、黑暗石是黑色，紫色是啥。
他踉跄着站起来，悄悄凑了过去，围绕着这玩意儿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
外观上看它和上面那颗石球是有几分类似的，只不过最上方有一个小洞。
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捂住耳朵。
之前的声音没再响起了，四周安静无比。
“所以让我下来是干什么……”
李想揉了揉胸口，盯住那枚紫色石球，没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
——没反应。
这玩意儿真就像一个石球一样，静静地待在那里不动。
摸没反应？
他歪着脑袋，随后看到了自己的手套，心想要不脱下来试试，再不行就来个滴血认主……
虽然有玄幻小说看多了的嫌疑，但他的确把手套摘下来去触碰了。
一秒、两秒、三秒。
“还是没有反应——”
『汝的理想为何！？』
震耳欲聋般的声音忽然在他耳旁炸起！
像一朵烟花，炸得他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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