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国想着阎解成夫妻。
想着于莉被自己拐跑，能帮就办一下。
“有个职工，结婚了，还挤在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想申请调换个稍微大点的房子。”
“哪个车间的？”
窦科长推开办公室门，示意徐建国进来坐。
“阎解成。”
窦科长翻了翻桌上的登记册，找到阎解成的名字。
“这个我有印象，小伙子挺踏实的。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为难，
“按现在的政策，他这种情况还轮不上。”
“怎么说？”
“您看啊，厂里现在分房有个顺序。”
窦科长掰着手指数道，
“先是科级以上干部，然后是技术骨干，再是老工人，最后才轮到像阎解成这样的年轻职工。”
徐建国皱着眉头。
“这技术骨干啊，得是工作满五年以上，或者有突出贡献的。”
窦科长摊摊手，
“阎解成才来厂里一年，虽然工作不错，但资历还是浅了点。”
“那按这个标准，他得等到什么时候？”
窦科长算了算，
“乐观估计，也得再等两三年。除非…”
“除非什么？”
“花点钱打通一下关系。”
窦科长压低声音，
“好的那我回去和他们说说。”
徐建国点点头。
处理完事务，徐建国走出办公楼，刚下楼梯就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丁秋楠正蹲在楼梯拐角处，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正是工厂职工进修申请表。
微风吹过，纸张在她手中轻微颤抖。
徐建国本想假装没看见，从另一边离开，却听到丁秋楠轻声叫住了他。
“徐部长。”
丁秋楠站起身，手里的申请表已经被汗水浸湿，纸张边缘都有些发皱。
她低着头，声音很小。
“徐部长，我的进修申请…被驳回了。”
“怎么回事？”
徐建国停下脚步，看着她红红的眼眶。
“副厂长说我资历不够，工作年限不满三年。”
丁秋楠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学习，想提升自己的技术水平。”
徐建国皱起眉头。
“你在厂里多久了？”
“一年半。”
丁秋楠抬起头，眼中带着不甘，
“我知道时间不长，但我工作很认真，从来没出过差错。”
“这个…政策确实有规定。”
徐建国有些为难。
“我想不通。”
丁秋楠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明明是好事，为什么要卡得这么死？隔壁老王干了五年，天天上班打瞌睡，他申请就能过。”
徐建国左右看了看，还好这会儿没什么人。
一个大男人面对哭泣的女同志，确实有些手足无措。
“你别哭了，这样不好。”
他掏出手帕，
“有话咱们好好说。”
丁秋楠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
“对不起，我没控制住。”
“没事，理解。”
徐建国想了想，
“要不你先到我办公室坐坐？这里人来人往的。”
就在这时，宣传科的许大茂从楼里出来，远远看到两人站在一起。
他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许大茂心里却在盘算着什么，
丁秋楠有些尴尬。
“徐部长，要不我就不打扰您了。”
“走吧，去采购部坐坐。”
徐建国做了个决定，
“那边清静些。”
两人往采购部走去，路上经过新建的员工宿舍楼。
丁秋楠抬头看了看。
“这楼盖得真快，上个月还只有两层呢。”
“厂里人多了，不盖不行。”
徐建国也抬头看了看，
“轧钢厂现在是咱们总厂的重点项目，规模越来越大。”
“听说明年还要再盖一栋？”
“嗯，计划是这样的。”
徐建国想起刚才张科长的话，
“到时候住房紧张的问题能缓解一些。”
丁秋楠点点头，心里想着如果房子多了，是不是自己也有机会申请个单间。
现在和两个女同事挤在一起，连个安静看书的地方都没有。
到了采购部，徐建国给丁秋楠倒了杯茶。
中午，徐建国让人给丁秋楠打午饭，两人一起在办公室吃。
采购部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外面太阳正烈，室内倒显得清静。
丁秋楠端着饭盒，扒拉着米饭，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不吃菜？”
徐建国注意到她只是机械地扒米饭。
“啊？”
丁秋楠回过神来，
“没什么，就是想事情。”
徐建国放下筷子，看着她红肿的眼睛。
“还在为进修的事烦心？”
丁秋楠点点头，咬了咬下唇。
“徐部长，你说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明明能在轧钢厂当厂医已经很不错了。”
“话不能这么说。”
徐建国喝了口汤，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想进步是好事。”
“可是…”
丁秋楠停下筷子，
“我总觉得按部就班下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饭后，丁秋楠在办公桌前坐了会儿，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工人。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徐部长，我想求您帮个忙。”
徐建国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文件。
“什么事？”
“我想…我想请您帮我想想办法，让我能去上大学。”
丁秋楠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知道这事不容易，但是我真的很想试试。”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钟。
徐建国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着桌面。
“上大学？这可不是小事。”
“我知道。”
丁秋楠急忙说道，
“我也不是让您马上就办成，就是…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
“你觉得我能决定这种事？”
徐建国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丁秋楠愣了愣。
“我…我以为您在厂里有些关系…”
“关系？”
徐建国笑了笑，但笑容里没什么温度，
“小丁，你想得太简单了。”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丁秋楠握紧了手里的茶杯。
“而且，”
徐建国继续说道，
“帮这种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话说得很直白，丁秋楠脸一下子涨红了。
她没想到徐建国会这么说。
“我…我可以…”
丁秋楠想说什么报答的话，但又觉得说不出口。
“你可以什么？”
徐建国看着她，
“小丁，咱们都是大人了，做事要讲实际。没好处的事，谁会白忙活？”
丁秋楠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您说得对，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以为…算了，当我没说过。”
“你回去吧。”
徐建国重新拿起文件，
“好好干你的工作，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不会放弃的。”
丁秋楠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了这么一句，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办法的。”
说完，她推门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王晓丹，她刚从外面回来，正好听到里面的对话。
看到丁秋楠红着眼眶出来，王晓丹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小丁，怎么了？”
王晓丹拦住她。
丁秋楠摇摇头，没说话，快步离开了采购科。
王晓丹望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办公室里的徐建国，心里琢磨开了。
这两人刚才在里面说什么呢？
听起来还挺激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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