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榆微微一笑，自然也明白他心里的那些小别扭。
她翻开相册，从妈妈的第一张照片开始说起。
厉璟渊则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给她喂口吃的。
……
“好了，我知道的都说完了，剩下还要让小姨告诉我们了。”
厉璟渊点头，“我也记起她的模样了。”
他看着照片上，笑容明媚的母亲，心里泛起酸胀。
妈妈，对不起，我现在才来了解你。
当初小姨有想把相册给他看，但他拒绝了。
那时候的他一个人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所以对任何人都是凉薄的态度，特别是亲人。
愣神间，温热的手包裹住了他的。
厉璟渊回神望向妻子，满眼的温柔和眷恋。
这是他的光，是他此生唯一所爱。
沈听榆：“阿渊，我让你想起妈妈，是想让你知道，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都是有人爱你的，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多，所以你一定要坚强。”
“那么多难关我们都走过来了，还怕这小小的淤血？”
厉璟渊轻易看透她轻松表面背后的痛苦和煎熬。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滑落两行泪。
……
林清韵在医院旁边的公园里散步。
京都的冬天寒冷刺骨，呼出来的汽都变成了白雾。
所以偌大的公园里，竟连行人都没几个。
不过这样也好，林清韵喜欢孤独。
很快，路灯亮起。
石子路上，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独又强势。
林清韵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她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她，哪怕是她自己。
但没过多久，一个高大的影子蓦然闯进了她的视线里，与她的影子并肩。
这样看，她的影子简直娇小得可怜。
林清韵的心跳慢了半拍，她脑海里浮现出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她秋天时也很喜欢在枫园里散步。
那个少年就总是这样，走到她旁边身后的位置，让她发现他的影子。
等她回头时，就递给她一盒热乎乎的关东煮，那里面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林清韵强压下内心的万般思绪，平静地开口道：“霍明臣，别玩这种把戏了，我们都不年轻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霍明臣的少年音，早已变得沉稳无比，但他和林清韵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如当年一般。
“都没回头，就知道是我了？”
林清韵：“只有你会这么幼稚。”
霍明臣：“也只有你会说我幼稚。”
他是单亲家庭，妈妈养大他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他懂事得也早。
林清韵的脚步顿了顿，霍明臣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幼稚的一面只有她能看见。
她闭上眼睛两秒，平复心情。
再次睁开眼时，里面已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如果你还要像上次那样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话，那你赶紧离开吧，这些话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林清韵以为这样的话能把他激走，但霍明臣跟随她的脚步甚至连停都未停。
霍明臣：“那我不说就是了，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林清韵拧眉，谁要和你做朋友？
她愤怒地转身，刚张开嘴，“你……”
后面的话就被一串关东煮丸子给堵了回去。
林清韵眼睛睁大，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霍明臣实在是因为不想听到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所以才下意识而为之。
回过神来后他十分后悔，赶紧把串串拿了回来，着急地关心道：“你没事吧？烫不烫？”
不烫！！！
但林清韵很生气，她口红都花了。
“你都多大了，能不能别那么冒失？”
一如当年的话术，霍明臣突然笑了。
阿韵终于不是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了。
林清韵怒道：“你笑什么？”
“没有。”
霍明臣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递给她。
林清韵愤怒地接过来擦好后，一张干纸巾又递了过来。
她微微一怔，这还是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她教他的。
没想到他还记得。
林清韵有些不自在地接了过来，把嘴擦干净，但口红已经蹭掉了，包包没拿出来，也没办法补妆。
霍明臣等她处理好后，才又把手里的关东煮递了上去。
“吃吗？”
林清韵还在气头上，说：“不吃！”
霍明臣邪笑着勾了勾唇，“那我吃。”
林清韵一听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她狐疑地看向他，很快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了。
他即将放进嘴里的那串丸子，正是刚刚碰到她唇上的那一串，上面第一颗丸子还留下了她的牙印。
林清韵来不及多想，伸手阻拦住了他。
咬牙切齿道；“这串我吃。”
霍明臣勾唇一笑，“好。”
林清韵接了过来，继续往前走，有些生气地问：“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我也想散散步。”
林清韵：“……那我回去。”
转身之际，她的手腕就被一个用力的手给禁锢住了。
林清韵拧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老同学之间一起散散步，都不可以吗？”霍明臣目光真诚且炽热。
林清韵嘲讽一笑，“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根本不止是单纯想和我散散步。”
霍明臣眯了眯眼睛，这么明显？
还是说阿韵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林清韵没好气地转过头去，不想看他的脸、他的眼睛，哪怕是他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霍明臣有些伤感地说：“是不是我不觊觎你，你就可以好好和我说话？”
“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你觊觎的了。”
“你有！”霍明臣很坚定地回答。
林清韵霎时间红了眼眶，这个笨蛋！
她怒瞪向霍明臣的眼睛红了，“什么？残败的身子？年老色衰的容颜？还是钱？霍上校，你现在已经不缺钱了。”
霍明臣听见她这样诋毁自己，心绞痛不已。
他颤抖着声音道：“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林清韵看见他握着自己肩膀的手，也在不停地发抖。
这样的爱，让她心里的负担太重了，她宁愿霍明臣恨她。
这一刻霍明臣的冲动击垮了理智，他一把将人紧紧地抱入怀里，宽大的肩背将林清韵遮挡得严严实实。
把冬日的寒冷都隔绝了。
久违的拥抱让林清韵在怔愣过后，泪水不断。
但这一幕，霍明臣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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