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内陷入紧张肃穆的氛围，全府上下都局促不安，除了一无所知的呼延韶婳。
“上官羽乩，你生病不好好看病乱跑什么？当自己是三岁——”
小孩吗......
她一路骂骂咧咧，吼声直达客厅，直到她看见客厅的座上宾，才闭上嘴。
韶婳看了眼一脸严肃的周王，再看了眼一直递眼色的上官羽乩。
他皱着眉眼神示意她跪下问安。
韶婳睨他一眼，好歹也是魏国的公主，怎么能向周国的皇上行跪拜礼。
她沉着脸走上前，双手交叠置于小腹，浅浅弯腰，
“不知周王也在，有些失礼见谅。”
她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风范，大方得体不做作。
周王摆出一副冷笑，寒意直达心底，“刚听上官将军说韶婳公主被关在府中，日日以泪洗面，思念成疾，现在看好像不是一回事。”
说完，他一个质问冷戾的眼神投向上官羽乩。
呼延韶婳也不知道这什么情况，他为什么要撒谎？搞不懂......
“我这两天病刚好，还传染给他了，所以才急着喊他看郎中。”她替他打圆场。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欺骗周王，他都不能出事。
在周国她只有上官羽乩一人可信。
周王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像是一场无声的压迫性的审判。
上官羽乩始终面色平静地和他对视，保持沉默。
三人僵持了片刻。
“我也该回宫了，这几日做好准备。”
“遵命，皇上。”
周王离开后，上官羽乩坐在客厅待了很久，眼神空洞好像灵魂在四处游离。
韶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吗？”
他依旧沉默，过了半晌，他才抬起头看她，双眸闪着光，眼巴巴的可怜样子像是被欺负的小狗。
“你愿意和我去边疆吗？”他语气恳切，眼神真挚，“皇上安排我驻守边疆，可能一年两年，也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开始飘雪，落在地上不过半秒就化成水。
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前方。
呼延韶婳盯着门外的雪景和庭院中间仅剩枯枝的绿植，眼角流出一抹无可奈何。
“下雪了。”她眼神难得温柔，“在魏国，初雪许愿很灵验。”
他问，“你想许什么？”
“回魏国。”她毫不犹豫地回答，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渴望和迫切。
上官羽乩躲开她的视线，看向门外。
他低语一句，“我也许了个愿，但我不能告诉你。”
“我不能让你回去，就在将军府待着。”
“为什么？”她再次发出怒吼。
上官羽乩没有理她，径直离开客厅，直到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
......
几日后，一众将士等在将军府门口。
上官羽乩收拾好物资骑上战马，眼睛一直往府内看，管家早看出将军的心思，心里无奈。
“将军，在外照顾好自己。”他像个家长嘱咐自己出远门的孩子。
“嗯。”
上官羽乩收回落寞的眼神，“驾”的一声带领士兵离开将军府门口。
而就在大门背后，韶婳失魂落魄地踢墙角。
噘着嘴嘟囔，“居然留我一个人在周国，就不能多问几遍？”
早知道就不好面子拒绝了。
在上官羽乩走出城门之际，一直跟在他手下的副将忍了一路终于开口，
“将军，你费尽心思把韶婳公主留在府中，还不让她知道魏国已经放弃她，听说你还想带韶婳公主去边疆，你是不是......”
“多嘴！”上官羽乩低吼一声，眼神还不忘往将军府方向望一眼。
军队浩浩汤汤走出城门不过几米，城墙上出现一道女人的声音。
“上官羽乩你必须平安回来！你还没答应带我回国！”
呼延韶婳站在城墙上，狂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袖，像冰雪中的美人清冷夺目。
上官羽乩骑着马转过方向，仰头看着她，心里一阵暖意和不舍。
发红发胀的眼眶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某人，他点了点头。
他一定会回来的。
战况接二连三从边疆传回朝堂，韶婳也在翘首以盼边境的消息。
直到最新一场战役开始的第三天，等来的不是捷报，而是边关失守，全军覆没，上官将军下落不明。
“不行！我要去找他！”
呼延韶婳是个重感情的人，她早就把他当朋友，或许也不仅仅只是朋友。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管家拦住她，“韶婳公主，将军早就吩咐过我，不能让你出去！要你非得走，就去将军书房看看，有他留给你的信。”
“你不早说！”
韶婳快步跑到书房，搜寻一番，在一堆公文中找到压在最下面的信。
上面写着韶婳亲启。
【韶婳，如果让你看了这封信，说明我已经在边境遇险，府中的房契珠宝我都留给你，很抱歉没能让你回魏国，把魏国忘了吧，他们已经放弃你了，拿着我留给你的资产好好活着，以上官卿的名字重新开始，忘掉魏国，忘掉我。】
最后他写了一行：【初雪我许了个愿，是想让你当我夫人，一朝同淋雪，今生共白头。】
呼延韶婳心脏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疼。
脸上泪痕纵横交错，发红的眼球透着坚决。
“这个愿望我帮你实现。”
说完，她带上自己许久没碰的长鞭，骑上马冲出将军府，身后的管家追了好久都没追上。
......
抵达边疆已经是两日后。
战场上一片萧条血腥，一眼望去，是巨大的焚尸冢。
“好久不见，韶婳公主，我们等你好久了。”
她冷笑，眼眸透着杀意，“记住，我叫上官卿，你们是不是抓到上官羽乩了？”
魏国将军下了马，一脸傲慢，“堂堂魏国公主跟敌国将军姓，你就是魏国的耻辱！不过无妨，公主，今天就有个了解了。”
要不是她在战场上比他们这些男人都强，也不会这么招人恨。
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跑来当什么女将军！
“我在问你上官羽乩在哪？”她没心思听他废话。
“死了！万箭穿心后被五马分尸喂野狼了！”他冷哼一声，“不然为什么周国找不到人。”
“什么......”她无力地往后踉跄几步，满脸不可置信，“他明明那么强的人，怎么会？”
突然，天空再次下起白雪。
老天爷是在安慰她吗？
可他已经不在了。
上官卿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她脸上，刺骨的冷，冷到人心麻木。
“唔——”
男人对着她心脏射了一箭，紧接着又是一箭。
她笑了，开始开怀大笑。
“这就是我曾经誓死保护的魏国，从此我不再是呼延韶婳，我只是上官卿，上官羽乩的夫人。”
她倒在雪地里，火红的血液在一片白色中亮得刺眼。
“我恨你们。”
......
夜明珠显示的画面戛然而止。
“原来这就是我的生前。”她冷笑，“怪不得执念如此深，被自己守护家国背叛，谁能做到洒脱。”
她问，“我全都记起来了，可以喝孟婆汤走奈何桥吗？”
短刀没有回应她，一阵强光后，她回到古玩店内。
“大人，您怎么样？还好吗？”幽玄跑上前询问。
“回冥界。”她心里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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