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渊打开暗道，放了姜老头儿上来，查看伤势和换药。
让他宽了衣裳，看清楚伤口的一瞬，姜老头很是阴声怪气地“啧”了一声，“又冒血珠子了，不过还好没崩开。”
“你这个臭小子，老夫警告你，最近最好都安分一点，这伤口要是再崩裂了，你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死吧。”
“别让人哭天抢地地求我老头子再救你！”
顾靖渊笑道：“好，没问题。”
“被人开膛破肚了你还能一直嬉皮笑脸。”姜老头臭着脸念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用药酒清理那些渗血的小口子。
沈祯坐在榻上远远瞧着。
不知是否那老头儿动作太重，顾靖渊面上笑容僵住，身子也抖了一下。
不过他一声不吭。
但一旁的谢宁可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般的惊恐，连声喊道：“先生慢点、慢、轻、轻一点啊！”
姜老头冷哼一声，“就是要用这种重手才能叫他记住教训，以后不敢随意浪费老夫的心血！”
“可您这手也太重了——殿下伤口被您压出血了！”
“慌什么？”姜老头又是一声冷哼，“老夫是大夫，自然知道轻重，还能治死了他不成？”
“倒是你，闭上嘴巴安静一点，呱呱叫吵得老夫头疼。”
“我呱——”谢宁惊诧地重复，气急失语。
明明就是这死老头对殿下用狠手，他忍无可忍提点一二，呱什么呱？他又不是青蛙！
“好了。”
顾靖渊睇了谢宁一眼，示意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姜老头就是个脾气怪诞的，越是多话，他反倒越是不依不饶。
谢宁只得把一口气憋回了肚子里去。
周围安静之后，姜老头倒是果然不折腾人，很快把顾靖渊的伤口重新处理好，叮嘱了一句“别乱动”。
而后老头儿便打着哈欠起身，直接进密道口去了。
谢宁确定顾靖渊一切稳妥，也快速退下。
沈祯脱了鞋子上榻歇下，拉好了薄被盖在身上。
顾靖渊也上床睡下。
屋中大部分烛台都已经熄灭，只留了床边上，以及沈祯所睡的榻边各一支蜡烛还亮着。
顾靖渊是侧着睡的，稍稍抬眼就能看到睡在不远处的沈祯。
沈祯是背对着床的方向睡着，瞧不见面容，但从呼吸可以判断，她并没有睡着。
顾靖渊也没什么睡意，静默了会儿忽然问：“展颜……是霍三公子的孩子吗？”
毫无意外地，沈祯没回话。
顾靖渊叹了口气，“你可真是守口如瓶，懒得搭理我啊。”
沈祯依然不理他。
顾靖渊又叹了口气：“心情不怎么样，伤口也疼，你又不理人，我今晚怎么睡……哎、哎、哎……”
他很是低落，长吁短叹了好几声。
沈祯忍无可忍：“顾靖渊！”
“理我啦！”
顾靖渊笑道：“咱们聊聊天。”
沈祯冷飕飕地丢出两个字：“闭嘴。”
“……”
顾靖渊默默地抿住唇。
好吧，聊天结束。
*
回门宴的谈话之后，沈祯接受了不得不和顾靖渊人后冷漠人前深情的状态。
好在她并不出府。
顾靖渊也因为受伤之事，基本是在静水轩休息着，府上都不去走动，两人便只会在金雀和银眉来当值的时候注意一些。
不过在沈祯的安排之下，那两人来的也并不多。
这扮演深情夫妻的机会也自然少。
大部分时候，顾靖渊和沈祯是各做各的事情，泾渭分明却也算是勉强和谐。
顾靖渊偶尔会笑嘻嘻地嘴贱。
但他又很识时务，看到沈祯神色不对，便立即收敛，安分下去。
如此，倒是相安无事地过了好几日。
顾靖渊的伤势在姜老头的调理下逐渐好转，拆下来的包裹伤口的纱布上，终于不再渗血了。
沈祯看在眼中，却未进心中。
她并不太关怀这些，琢磨着自己练武强身之事可不能荒废，便将先前打造的匕首找了出来。
不过她并未叫银眉和金雀进来陪练——
顾靖渊现在伤势虽有好转，却还得留在静水轩内继续静养。
她如果叫了金雀和银眉进来，免不得是要和顾靖渊做“深情夫妻”的。
她能演，却也嫌麻烦，索性避过。
夜色降临，沈祯和顾靖渊一起，如同往日一般沉默地用了晚饭后，她遣退下人，挽起头发。
换上轻便的衣服，拿了那把匕首出来活动。
顾靖渊在旁边坐着，一面喝茶一面打量着，瞧了一会儿后说道：“练的倒是有模有样，强身健体是可以的。”
“但若想防身，这远远不够。”
沈祯停下动作：“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兵器或者功夫适合我来防身？”
“想短时间内练成防身的武功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且练武需要童子功，你的年龄已经不适合了，你若想防身，只能取巧。”
他说的直白，沈祯却并不恼火，只因清楚他说的都是对的。
“我这里有个小玩意。”顾靖渊起身走到沈祯面前来，手指一动，一支圆顶球状金簪递到了沈祯面前。
沈祯迟疑地接下看了看，“做工不错，但似乎重量不对，不是纯金的。”
“嗯。”
顾靖渊点点头：“底子是精铁，上头镀了一层金……你将这圆球簪头对准前方，把簪头和簪身照着反方向扭一下。”
沈祯照做了。
只听很是轻微的一下“咔嚓”声响起，那金色圆球打开，里头飞射出数枚金色的小东西。
直接扎进了雕花隔断的柱子里面去。
从外面只能瞧见凹痕，看不到是什么扎了进去，速度快的沈祯都没反应过来。
沈祯微惊，有些诧异地盯着手中东西。
顾靖渊走到隔断边，手掌轻拍柱子。
他转身回到沈祯身边时，掌心之中是几枚芍药花形状的金色小东西。
沈祯迟疑地问：“这就是刚才射出去的东西？这是什么？机关……暗器么？“
“算是吧。”
顾靖渊接过沈祯手中的簪子，将金色小芍药花重新装进去，装的很慢，“认真看，这样装，卡进这里就好。”
“装好这样一捏，合起来，没有人会看出这是机关暗器。”
“这里还可以打开。”他手指一动，簪身被抽开，这么细的东西，里头竟然是空心的，“可以放一点迷药进去。”
“别看这东西小巧，但到了关键时刻，它比你的匕首有用……机关控制之下，暗器近距离射出去速度非常快。”
“几乎没有人能躲避。”
但匕首需要人挥出去，速度如何比得上机关。
顾靖渊将簪身重新装好，递给沈祯，“拿着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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