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芽芽，也就是星钥，凝聚最终一击时。
何邪与白梦觉硬抗格式化程序。
整个光尘回廊处于崩灭与重生边缘的极致混乱时刻——
在星穹秘殿一处极其隐蔽的，空间结构因能量冲击而微微扭曲的角落。
一个微小到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光尘立方体，正无声地悬浮着。
立方体内部。
绝非冰冷的机械。
而是一个微缩的、布满无数闪烁屏幕和数据流的奇异空间。
陆离。
这位曾经的“光之窃贼”，如今的“万界蜉蝣”。
正瞪大了眼睛，近乎癫狂地记录着外界发生的一切。
他那原本总是带着病态探究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贪婪。
“看到了吗？林歌！你看到了吗？！”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扭曲，指着其中一面主屏幕上映出的、芽芽那引动奇点吊坠的身影。
“「源初星钥」！竟然是这种东西！还有何邪那个怪物，他竟然真的把那种混乱的力量初步整合了！
还有那些所谓的‘元老’……哈哈，光之遗民？不过是一群困守孤城、自身难保的可怜虫！”
他飞快地操作着无形的界面，疯狂截取着数据流。
“还有‘观众’！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原来是以这种形态存在……信息生命？
概念集群？太美妙了！这才是真正的‘高级素材’！如果能解析它们的结构……”
在他的身旁，静静地站立着那位身着白金战甲、光翼微张的巡光者——林歌。
冰冷的白金眼眸同样倒映着外界的惊天巨变，但那冰冷的表面下，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
碎裂了。
当白梦觉父母——白擎苍和苏芮的残缺影像被元老会投射出来时。
林歌那毫无情感波动的身躯，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当听到“管家”一词时，尽管元老未明指，但结合其描述与林歌的存在，陆离瞬间猜到了。
他覆盖着面甲的头颅，极其轻微地低垂了一瞬。
仿佛某种被深埋的、属于“人类林歌”的记忆碎片，正试图冲破冰冷的程序束缚。
“哦？有趣的反应。”
陆离敏锐地注意到了林歌的异常，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想起什么了吗？我亲爱的‘巡光者’复制体？
看来你被‘观众’洗脑改造得并不彻底嘛……
或者说，制造你的存在，故意留下了一些小小的‘后门’？”
林歌没有回答，只是重新抬起头。
白金眼眸恢复冰冷，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错觉。
但他握着重枪的手指，似乎收紧了一丝。
陆离也不在意，继续他的观测。
表情逐渐从兴奋变得有些……凝重甚至…忌惮？
“不对……非常不对……”
他喃喃自语，手指快速划过一片显示着高维区域能量流动的屏幕。
屏幕上，代表“观众”的庞大信息流正在混乱地撤退、切断链接，但它们并非毫无章法。
在那些溃散的信息流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极其隐晦、极其复杂的金色锁链状的纹路在闪烁，仿佛……
在限制着它们某些更直接、更强大的干预手段？
而同样，这些若隐若现的“金色锁链”的虚影。
也隐隐约约地映射在光尘回廊的空间结构本身，甚至……
映射在何邪的混沌熔炉和芽芽的星钥奇点周围！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早已笼罩了这一切。
既限制了“观众”，也……限制着何邪他们可能造成的破坏上限？
“这些‘锁链’……是什么东西？”
陆离眉头紧锁，试图放大和分析，但数据极其模糊，无法捕捉清晰结构。
“不是‘观众’的手段……似乎是一种更古老、更根本的……规则限制？”
他猛地想到一种可能，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难道……「观众」也并非真正的最高存在？它们……同样也是某种规则下的‘演员’？
甚至可能……也是被困在某个更大‘鱼缸’里的‘金鱼’？”
“而我们……何邪、白梦觉、芽芽、我……所有的代行者、所有的世界……都不过是这个巨大鱼缸里，一层套一层的……嵌套戏剧？”
这个想法太过惊悚，甚至让陆离这种追求极致真相的疯子在那一刻都感到了毛骨悚然的恐惧！
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以及林歌这样的复制体，无法直接现身干预！
不仅仅是因为“观众”的指令。
观众现在自身难保。
反而想来，更可能是因为这种无处不在的、更深层次的规则限制！
一旦他或者林歌这种“定位模糊”、“存在异常”的变量直接介入当前这片“舞台”，很可能立刻就会触发那种更深层的规则机制。
招致无法想象的后果——
可能是被直接抹除，也可能是引来比“观众”更恐怖的存在！
他们只能躲在“光尘立方体”这种能一定程度上屏蔽自身存在感的“后台观察席”上，记录，观察，却无法登台表演！
“苟着……原来不是因为胆小……”
陆离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混合着恐惧、兴奋和更大的探究欲。
“是因为稍微露头，就可能碰到真正的‘天花板’甚至……‘鱼缸壁’啊！”
这还真是一个……细思极恐的结论！
而就在陆离陷入这惊悚猜测的瞬间——
外界，星钥芽芽的最终一击，已然发出！
那凝聚到极致的奇点之光暗，化作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蕴含着“否定”与“终结”本意的能量流。
沿着那条被强行撑开的最粗观测链路，逆流而上。
精准地轰击在了陆离屏幕上隐约捕捉到的，那个代表着“总闸”概念的庞大信息节点上！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
只有一种仿佛整个宇宙都瞬间静音、失帧了一下的诡异感觉！
然后——
啪嚓……咔嚓……
仿佛无数玻璃屏幕同时碎裂的声响，跨越维度传来！
那些由“观众”投射在星穹秘殿穹顶上的“观测屏幕”，瞬间全部爆碎、熄灭！
笼罩光尘回廊的“格式化”能量骤然中断！
那些从高维传来的、混乱而惊怒的“观众”意念波动，如同被掐断了信号的广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寂静。
绝对的寂静笼罩了星穹秘殿。
只剩下何邪混沌熔炉运转的低沉轰鸣，以及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成功了吗？”冷雨泉颤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何邪缓缓收回左臂，异色双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白梦觉疲惫地靠在他身边，数据流依旧在眼中闪烁。
芽芽眉心的奇点吊坠光芒黯淡下去，她小小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神采褪去。
再次陷入昏迷，从空中缓缓落下，被何邪小心接住。
元老们的光影明灭不定，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难以置信。
“观测链接……被强行切断了……‘格式化’停止了……”
苍老元老的意念带着一丝虚幻感。
“我们……暂时……安全了？”
但真的安全了吗？
何邪抬头，望着那破碎的、重新恢复为星辰景象的穹顶，眉头紧锁。
他感觉不到那些令人作呕的窥视感了。
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无形的压抑感，却仿佛悄然降临。
陆离在光尘立方体中。
看着瞬间变得“干净”却更加令人不安的监测屏幕。
脸上露出了极度兴奋又无比警惕的笑容：
“灯灭了……戏台也塌了一角……”
“但真正的舞台……或许现在才刚刚显露出来……”
“何邪啊何邪……你们掀翻了一张赌桌……”
“却不知道……这整个赌场……到底有多大……”
“而你们……又是否已经成了……新的赌注呢？”
立方体悄无声息地隐没，继续着它无声的观测。
万界的新章，似乎翻开了第一页，但前方的迷雾，却更加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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