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纪月芙便不再言语。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泽，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美眸，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在等。
等秦泽从这惊天的反转中，彻底回过神来。
终于！
秦泽那紧绷如弓弦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震惊与荒谬，一并吐出！
他再次看向纪月芙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方才，他看她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那么现在，他就是在看一个深不可测的，充满了迷雾的……妖精！
一个让他完全看不透的女人！
听完纪月芙的话，秦泽的剑眉，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那深邃的眸子里，再无半分震惊，只剩下高速运转的思索与探究！
可还没等秦泽开口，纪月芙那带着浅笑的声音，却抢先一步响起。
“秦大人是不是很好奇？”
“我费了这么大的周章，甚至不惜与你交恶，最后……为什么只想要一个小小的珍珠皂代理权？”
此言一出，秦泽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他没有回答。
但那瞬间变得锐利无比的眼神，早已将他内心的想法，彻底出卖！
这个女人，竟然连他心中所想，都算得一清二楚！
见秦泽沉默不语，纪月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将一切都算计其中的感觉。
她莲步轻移，悠悠然走回主位，姿态优雅地坐下，仿佛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从未存在过。
“其实……”
纪月芙端起桌上的香茗，轻轻吹了吹氤氲的热气，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就算秦大人不答应我的条件，这些粮食，我最后也一样会送给你。”
秦泽眸光一闪，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这妖精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关键！
“道理很简单。”
纪月芙放下茶盏，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商人独有的精明。
“金城若破，血莲教入主，我纪家身为这金城第一豪富，你觉得……下场会是什么？”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与其家破人亡，这区区数万石粮食，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于公于私，这粮食，我都不可能捏在手里看着金城被攻破。”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那双漂亮的眸子再次锁定秦泽，带上了一丝玩味。
“而且……”
“以我对秦大人的了解，如果我真的铁了心不交出粮食……”
“恐怕……秦大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这小小的纪家吧？”
轰！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秦泽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脸上那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饶是秦泽两世为人，心性远超常人，在听到这句话时，也不禁感到一丝头皮发麻！
他……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看穿了！
只见秦泽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那模样，竟有几分少年人的窘迫与尴尬！
虽然他绝不想承认！
但他心底比谁都清楚，纪月芙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他秦泽，从来就不是什么迂腐到能眼睁睁看着数万将士饿肚子，而去遵守那些所谓规矩的善男信女！
为了胜利，他可以不择手段！
别说区区一个纪家！
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胆敢威胁到他的大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连根拔起，彻底碾碎！
甚至！
就在刚才，在他开出五成利润，却依旧被纪月芙拒绝的那一刻！
他心中，已然动了杀机！
那一瞬间，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十几种方法，让整个纪家从金城……彻底消失！
不过！
秦泽也不是傻子！
既然纪月芙已经主动给了台阶，并且愿意免费捐出粮食，他自然不会蠢到将自己那点阴暗的想法说出来。
只见他那略显尴尬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又恢复了那副少年都尉的沉稳与从容！
闻言，秦泽尴尬一笑，随即正色道。
“纪小姐真会说笑！”
“我秦泽受朝廷俸禄，蒙陛下恩典，担任这金城都尉，职责便是保境安民！”
“怎么会做出巧取豪夺，欺压良善之事？”
他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正气凛然！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恐怕当场就要被他这股“浩然正气”所折服！
看着秦泽这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纪月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容，如百花绽放，令整个会客厅都为之失色。
她笑得花枝乱颤，却也点到为止，并没有当面戳破秦泽的“伪装”。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有些事，不必说得太透。
“好，好，好，是小女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纪月芙顺着他的话，给他递上了一个完美的台阶。
“既然秦大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牌，也明白了我的诚意……”
她话锋一转，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
“那么，刚才的条件……”
见纪月芙又提起了此事，秦泽的眸光，微微一闪！
他已经明白了纪月芙送粮的动机，但这并不能解释她那堪称诡异的条件！
这里面，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只见秦泽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纪月芙的眼睛，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
“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能告诉我……”
“你，为什么偏偏想要那珍珠皂的……北疆四郡代理权？”
“你应该知道现在你手中握着的那批粮食价值几何，如果你用来交换其他的，我也不可能拒绝你。”
秦泽面带不解的问道。
面对秦泽的询问，纪月芙轻笑着摇了摇头。
“秦大人，你可知为何我纪家能成为金城第一大家族？”
秦泽摇了摇头。
见状，纪月芙朗声道。
“因为我纪家祖先有训，纪家人一生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做生意！”
“做生意就要干干净净做生意，与那些当官的牵扯太深，或者自己想踏上仕途，这对纪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所以我不会向秦大人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听完纪月芙的话，秦泽微微颔首。
片刻后，他看向纪月芙。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金城的代理权已经卖出去不少，恐怕金城的代理权我答应不了你！”
秦泽也不隐瞒。
闻言，纪月芙点了点头。
“那就除金城外的剩余三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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