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胡铁峰那难以置信，见了鬼一般的眼神。
秦泽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原来，早在郑潼将胡铁峰等人押入大牢的那一刻，秦泽便已悄然下达了另一道密令。
他叮嘱郑潼，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这五名黑衣人的底细。
秦泽的心思何等缜密！
他深知，这伙人能够如此精准地摸清西北粮仓这等机密要地的虚实，绝非一日之功。
他们必然是血莲教早已安插在金城县内，潜伏已久的奸细！
而只要是在这城中生活过的人，无论隐藏得多深，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以都尉府如今在金城县的掌控力，想要顺藤摸瓜，查出他们的身份背景，并非难事！
此刻，得知秦泽竟然连自己的姓名来历都一清二楚。
胡铁峰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想早已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
就在胡铁峰心神巨震，脑中一片空白之际，秦泽已然从郑潼手中接过那薄薄的卷宗。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捻开卷宗，目光落在其上，随即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语调，缓缓读出。
“胡铁峰，男，三十有五，乃寒州无为县人士。”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胡铁峰的心上。
“三年前，其胞妹胡氏，被当地劣绅胡广财强行霸占。”
“胡铁峰悲愤之下，一纸诉状告上县衙，却因胡广财早已用重金上下打点，最终含冤败诉。”
听到此处，胡铁峰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双拳紧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秦泽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念道。
“官司败诉之后，胡铁峰心灰意冷，悲愤交加，于一月黑风高之夜，手刃仇人胡广财。”
“事后，为躲避官府追捕，遂亡命天涯，不知所踪。”
读到这里，秦泽合上了卷宗，目光重新落回胡铁峰的脸上。
那平静的眼神，此刻在胡铁峰看来，却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他感到恐惧！
“你……你……”
胡铁峰嘴唇哆嗦着，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被秦泽一字不差地道出深埋心底的血海深仇，他心中的防线几乎在瞬间崩溃！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同被揭开的血淋淋的伤疤，让他痛不欲生！
沉默数息之后，胡铁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抬起头！
他眼中的惊恐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烈的怨毒与疯狂，心中的怒火，似乎在这一刻又被重新点燃！
“看到了吗？！”
他嘶声咆哮，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有些尖利，如同杜鹃泣血。
“这就是老子为何要加入圣教！这就是老子为何要反了你们这狗娘养的朝廷！”
“若不是你们这些狗官官官相护，沆瀣一气，我妹妹何至于清白被辱？！”
“若不是你们这些狗官断了老子的活路，老子又何至于家破人亡，沦落至此？！”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狗官，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得好死！”
胡铁峰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脖子上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仿佛要择人而噬！
他一句句血泪控诉，直指秦泽，将满腔的怨恨与不甘，尽数倾泻而出！
站在秦泽身后的胜虎，听着胡铁峰不堪入耳的辱骂，早已是心有不悦。
他眉头紧锁，踏前一步！
“放肆！竟敢对秦大人无礼！”
“胜虎叔，住手！”
就在胜虎即将动手的刹那，秦泽淡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胜虎动作一滞，不甘地瞪了胡铁峰一眼，终究还是收回了手，默默退回秦泽身后。
面对胡铁峰那几近癫狂的叫骂，秦泽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胡铁峰，任由他宣泄着心中的愤懑。
待胡铁峰骂声渐歇，气息也粗重不匀之时，秦泽才缓缓将手中的卷宗放在桌上。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胡铁峰，一字一句道。
“你的遭遇，本官深表同情。”
“本官也能理解，你为何会走上这条绝路，加入血莲教，与朝廷为敌。”
“但是！”
秦泽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也变得森然起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无论你有何等天大的冤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更何况，你背叛国家，加入叛军，蛊惑民心，意图作乱！”
秦泽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刮过胡铁峰的心头。
“胡铁峰，你可知按照我大武朝律例，你所犯之罪，当如何处置？”
面对秦泽这带着审判意味的质问，胡铁峰先是一愣，随即惨然一笑。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脸上带着一丝解脱，也带着一丝不甘。
“哼，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不过是一死罢了！”
“动手吧！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他昂起头颅，一副引颈就戮、视死如归的决绝模样。
看着胡铁峰这般光棍的姿态，秦泽的嘴角，却再次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卷宗，动作不疾不徐，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
审讯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就在胡铁峰以为秦泽要下令将他拖出去斩首之际，秦泽那不带丝毫波澜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
“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只是……”
秦泽顿了顿，目光玩味地看着他。
“那你妹妹呢？”
话音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炸响！
原本已经闭目等死的胡铁峰，身躯猛地一震！
他那紧闭的双眼，在这一瞬间，骤然睁开！
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深藏的恐惧！
下一秒，胡铁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你想骗我！”
“我后来打探过，我妹妹在我杀人逃走以后就投河自尽了。”
“你休想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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