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透过窗棂，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秦泽仍在卧房内酣睡，昨夜与胜虎一番长谈，又饮了不少烈酒，此刻正与周公酣然对弈。
“咚咚咚——”
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将秦泽从梦中惊醒。
紧接着，门外传来徐晚音略带急促却依旧悦耳的声音：
“小七，小七，你醒了吗？”
秦泽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
“何事？”
“郡守府来人了，说是吴大人知晓您已回城，特意请您过府一叙。”
徐晚音在门外轻声回道。
吴晗？
秦泽的睡意瞬间消散了七八分，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这老狐狸，鼻子倒是比狗还灵。
自己才回城不久，他今晨便已知晓。
不过，也罢。
他身为金城郡都尉，归来之后，向上峰郡守吴晗述职，本就是分内之事，避无可避。
“知道了，让他们稍候，我洗漱一番便去。”
秦泽扬声道。
“是。”
徐晚音应声退下。
秦泽不疾不徐地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啪轻响。
一番梳洗更衣，换上都尉府的劲装常服，整个人显得英武之余，又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郡守府。
秦泽甫一抵达，便有管事模样的人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秦都尉，我家大人已在书房恭候多时了！”
秦泽微微颔首，随着管事穿堂过院，径直来到吴晗的书房。
“哈哈哈，秦老弟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老哥我可是想死你啦！”
人未至，声先闻。
吴晗那标志性的虚伪笑声便从书房内传了出来。
秦泽刚踏入书房门槛，便见一个身着锦斓官袍，体态微丰的中年男子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
正是金城郡郡守，吴晗。
他一把拉住秦泽的手臂，那热情劲儿，仿佛秦泽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一般。
“来来来，秦老弟快请坐，快请坐！”
吴晗将秦泽引至主位旁的客座，亲自为其斟上一杯香茗。
旋即，他对着侍立一旁的下人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你们都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半步！”
“是，大人。”
下人们躬身应诺，鱼贯退出，并将书房门轻轻掩上。
一时间，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秦泽与吴晗二人。
吴晗这才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关切模样，眼神“真挚”地望着秦泽。
“老弟啊，此番北行，路途艰险，可曾遇到什么风波？那通商和谈之事，又进行得如何了？”
他问得情真意切，仿佛真心实意在为秦泽担忧。
秦泽心中冷笑一声。
这吴晗，典型的笑面虎，口蜜腹剑之辈。
若说他关心自己，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泽面上依旧挂着谦和有礼的笑容，语气不卑不亢：
“多谢吴大人挂怀。”
“路途之上，确有些许宵小之辈试图作祟，不过皆被我等轻松打发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至于与天狼族的通商和谈，幸不辱命，已经初步达成了协议，只待后续细则敲定，便可正式通商。”
秦泽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办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吴晗闻言，双目之中陡然爆射出一缕精光，虽然稍纵即逝，却未能逃过秦泽的眼睛。
“好！好啊！”
吴晗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秦老弟果然是我金城栋梁，朝廷柱石！”
“年纪轻轻，便能独当一面，办成此等泼天大事，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他先是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随即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
“老弟，你可知晓，咱们寒州府的副都督一职，已经空悬了足足半年有余？”
秦泽眉梢微挑，心中暗道：来了。
他故作不知，配合地露出一丝疑惑。
“哦？竟有此事？”
吴晗见秦泽“上钩”，笑容更深，凑近了些许，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
“老弟啊，以你此次通商和谈之奇功，再加上本官在刺史大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鼎力举荐……”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为你着想”的光芒：
“这副都督之位，舍你其谁！”
“到时候，你我二人，一文一武，谁人可挡，岂不美哉？”
吴晗说得唾沫横飞，仿佛那副都督的官印下一刻就能捧到秦泽面前。
若是不知其底细之人见了，怕是真要被他这番“推心置腹”的表演感动得涕泗横流，纳头便拜了。
秦泽心中哂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吴晗，无非是想借自己的功劳，往他自己脸上贴金，顺便再把自己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弄走罢了。
至于那副都督之位，他吴晗一个小小郡守，在州刺史面前能有几分薄面？
不过是画饼充饥罢了。
但秦泽面上却丝毫未露异色，反而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一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模样：
“大人！这……这如何使得！”
“下官何德何能，敢劳大人如此费心！”
“若真能得大人举荐，秦泽定然粉身碎骨，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演技之精湛，连秦泽自己都差点信了。
吴晗见秦泽如此“上道”，满意地点了点头，捋着短须，笑容和煦如春风：
“老弟不必过谦，此乃你应得之赏。”
“此事，包在本官身上！”
两人相视一笑，书房内的气氛一时间竟显得无比“融洽和谐”。
只是这笑容背后，各自藏着多少算计，便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清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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