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母亲离开房间，杜清婉倚着雕花床头，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水晶吊灯将月光折射成细碎的光斑，在帐幔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八音盒早已停止转动，可她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楚阳说“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时的声音。
她又想着，楚阳不会已经和言青舒走在一起了吧？
记得那一次，这俩人走的很近。
同样都是姓楚，如果首都的楚家少爷就是楚阳就好了，可惜怎么可能……
胡思乱想之间，她忽然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个男人有一天还能打来电话。
“喂……”杜清婉的声音有些紧张，开心又带着怨气。
她感受着这个男人的优秀，再加上当初的英雄救美让她无法自拔，再她看来除了这个男人已经没人配得上自己。
结果，这个男人竟然拒绝了她的投怀送抱。
到现在仍旧有些羞辱。
“喂。”楚阳说道，“明天出来见一面？”
“你……你在魔都？”杜清婉满脸的不敢置信，翻身坐起来，“不要明天了，还是今天吧！”
挂断电话的瞬间，梳妆镜里的少女眼波流转，颊边泛起醉人的红晕。她冲向衣帽间，将满柜华服翻得凌乱，最终选中那条香槟色真丝连衣裙 —— 是楚阳救她那天，她没能穿成的款式。粉底刷在脸颊上轻轻扫过，睫毛膏反复涂抹了三次，直到镜中人眼尾泛起水光，才终于满意地别上珍珠发夹。
楼下客厅，杜霖握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这丫头，半夜三更精心打扮要去哪？”
李柔望着女儿雀跃下楼的背影，目光落在她颈间若隐若现的香水痕迹上，若有所思地笑了：“咱们的小凤凰，怕是要去见心上人了。”
杜霖微微皱起眉头，难不成真的无法与京都楚家联姻了么？唉，挺遗憾的，但是也不能不尊重女儿的意愿。
只是，这个男人是谁呢？
咖啡厅落地窗外，夜雨轻敲玻璃。杜清婉站在街角，望着坐在窗边的楚阳。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腕间缠着褪色的绷带，侧脸在暖黄灯光下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迟疑的声响。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却见楚阳抬头望来，目光相撞的刹那，所有精心准备的话语都化作慌乱的心跳。潮湿的晚风掀起裙摆，她突然希望这场雨永远不要停，好让她有借口，再多看他一眼。
玻璃门开合的叮咚声中，杜清婉踩着细高跟踏入咖啡厅。暖黄灯光漫过她精心挑选的香槟色连衣裙，珍珠发夹在鬓边轻轻晃动，将她眼底的紧张与期待映得愈发清晰。楚阳起身时带起的风掠过桌角，咖啡杯里的涟漪晃碎了倒映的灯光。
\"好久不见。\" 楚阳的声音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却让杜清婉耳尖发烫。她绞着裙摆坐下，服务生送来的拿铁腾起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成朦胧的雾：\"你和言青舒... 是不是在一起了？\" 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太过唐突，慌忙端起咖啡杯掩饰，却烫得舌尖发麻。
楚阳摩挲着杯沿的手顿了顿。言青舒温柔的眉眼闪过脑海，可那些暗涌的情愫终究未曾宣之于口。\"没有。\" 他抬眼望向杜清婉骤然亮起的眼眸，不知为何竟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得到答案的杜清婉如释重负，指尖无意识绕着杯柄画圈，话匣子就此打开：\"魔都最近可热闹了，外滩的夜景比烟花还璀璨，还有新开的古董展...\" 她絮絮叨叨说着，忽然瞥见楚阳腕间褪色的绷带，笑容凝在嘴角：\"你受伤了？\"
\"小伤。\" 楚阳不着痕迹地将手臂往回缩了缩，却被杜清婉眼疾手快按住手腕。她凑近查看的发香混着咖啡气息扑来，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都这么严重了还说小伤...\" 话音未落，又慌忙松手坐直，脸颊涨得通红。
服务生适时送来续杯的咖啡，打破了略显暧昧的沉默。杜清婉搅拌着糖块，银匙碰撞杯壁发出清脆声响：\"你这次来魔都，是谈生意？\"
楚阳望着她发顶晃动的珍珠，想起龙王殿传来的情报。水晶吊灯的光影在他眼底流转，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我需要你帮个忙。\" 他顿了顿，直视着那双盛着星光的眼睛，\"带我参加明天的联姻晚宴。\"
杜清婉手中的糖罐险些滑落。她望着楚阳认真的神情，心跳如擂鼓。上次救命之恩，这次又被委以重任，万千思绪在脑海中翻涌，最终化作坚定的点头：\"好！我一定把你打扮成最亮眼的宾客！\" 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雀跃的蝴蝶，全然未觉这场邀约背后，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蜿蜒，在大理石桌面上晕开淡淡的水痕。杜清婉搅动着杯中的焦糖玛奇朵，银色匙柄在暖黄灯光下划出细碎的弧光：\"你知道吗？最近静安寺旁开了家国风茶馆，二楼的茶席能看见整个街区的梧桐。\" 她眼波流转，想起某次日落时分独自漫步的场景，\"傍晚去的时候，茶香混着桂花香，别提多惬意了。\"
楚阳手肘撑在桌边，听着她兴致勃勃地描述网红书店的旋转楼梯、法租界老洋房里的古董店，忽然发现少女说起这些时，眉眼间褪去了平日的骄矜，像只欢快的百灵鸟。当她提及某场在美术馆举办的光影展时，声音不自觉拔高：\"那些流动的星辰会落在你肩头，我当时拍了好多照片......\" 话音戛然而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想起拍照时身旁空缺的位置。
\"给我看看？\" 楚阳忽然开口。杜清婉慌乱解锁手机，相册里跳跃的画面从外滩夜景滑到街边咖啡馆的拉花，直到停在张自拍 —— 少女站在星空装置下，发梢沾着细碎的光点，笑容比灯光更璀璨。\"拍得不错。\" 他的目光扫过照片角落某个熟悉的轮廓，那是自己上次替她解围时穿的黑色风衣一角。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潮湿的风卷着咖啡香漫过两人相触的指尖。杜清婉突然想起什么，从精致的链条包里掏出枚银杏叶书签：\"上次去天平路，捡的。\" 叶片边缘泛着金棕色，叶脉间还嵌着雨珠，\"你要是喜欢，下次带你去看真正的银杏大道，整条街都是金黄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没在咖啡机的嗡鸣里。
时钟指向凌晨，服务生第三次过来询问是否续杯。楚阳瞥见杜清婉强撑着的倦意，指尖在桌下攥紧又松开。当他提出送她回家时，少女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叫了车......\" 话未说完，手机屏幕亮起网约车到达的提示，像是刻意安排的巧合。
玻璃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夜风卷起杜清婉的裙摆。她站在街边路灯下，望着楚阳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想起救命那日他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尾灯消失在街角，她才低头查看手机 —— 对话框里躺着条新消息，是楚阳发来的银杏大道定位，备注写着 \"等忙完这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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